“不。蒂普提卜,你对我已经有很大的帮助了。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激和友谊。”
“您不会告诉修士努班克吧?”
“不。对此我向你发誓。”
“哈托尔神明保佑您,巫师。现在我得走了,否则努班克会来找我。”蒂普提卜像螃蟹一样惊惶奔逃了。泰塔目送了他一会儿,然后前往图书室。他发现德墨忒尔和麦伦已经在他之前就到了,努班克正在痛斥蒂普提卜:“你去什么地方了?”
“我去厕所了,修士。宽恕我,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弄得我的胃很难受。”
“问题是你弄得我反胃,你这块令人恶心的粪便。你就应该整个掉在大粪桶里永远别再出来。”他骂着还不过瘾,又朝蒂普提卜脸上的胎记猛抽了两撇子。“现在给我把描绘东部大洋上的岛屿的纸莎草卷册拿过来。”
泰塔在德墨忒尔身旁的座位上坐下来,然后和他用谭麦斯语交谈,“注意那个小家伙的右手。”
“他有六个指头。”德墨忒尔惊讶得叫出来。“‘六个手指指路径’!你已经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什么,是吧?”
“我们一定要沿着尼罗河的右叉去找她的根源。在那里我们将会找到位于大湖畔的一个火山。我打心眼儿里确信那里就是厄俄斯潜伏之处。”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他们就离开了哈托尔神庙。努班克很勉强地与他们道别——他还有五十个火山要给他们描述呢。当他们到了底比斯下面的尼罗河的浅滩时,天尚未破晓。哈巴里和麦伦先趟入河床领路,泰塔和德墨忒尔跟在他们后面,可是两伙人中间已经断开了一段距离。当德墨忒尔的骆驼开始穿过稀泥路段时,领队的人已经骑过了一条红色臭水沟的末端,到对岸只剩一半的路程了。此刻,泰塔已经意识到一股凶神恶煞的势力正向他们压过来。他感到空气中一阵凉气袭来,他的耳朵跳动,感到呼吸困难。他急忙掉过头,从牝马上向后望过去。
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河堤上。虽然他黑色的袍子与黎明前的黑暗融于一体,泰塔还是立刻认出他来。他打开内眼,苏的与众不同的光环,像篝火的烈焰一样罩在他的周身,那是一种愤怒的猩红色,放射着紫青色的光芒,泰塔从未见到如此骇人的光环。
“苏来了!”为了急切地提醒还躺在轿子里的德墨忒尔,他叫道。可是太迟了,苏举起了一只胳膊,指向骆驼脚下的那条水沟的表面。几乎就在他指挥的同时,一个怪异的蟾蜍从水中跳出来,猛咬了一口骆驼的后腿,骆驼的膝上被扯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这牲畜惊愕地号叫着,挣脱了拉着它的缰绳,从沟里逃跑了。不是朝着远处的堤岸,而是掉过头来,疯狂地沿着河床飞奔,拖着德墨忒尔那来回摇晃的、颠簸跳跃着的轿子。
“麦伦!哈巴里!”泰塔大声呼喊着。他催马加鞭,全速追赶逃跑的骆驼。麦伦和哈巴里也掉转他们的坐骑,策马返回河床,加入了追赶的行列。
“抓住啊,德墨忒尔!”泰塔大声呼喊。“我们来了!”他座下的“云烟”四蹄腾空而起,可就在他抓住德墨忒尔之前,那头骆驼又到了另一条水沟,并冲了进去,激起了一片飞溅的水幕。接下来,当另一只蟾蜍冲出来的时候,水的表面径直地打开了一条路。它跳得高至那头惊慌失措的骆驼的头顶,死死地咬住骆驼的圆鼻子不放。然后当骆驼想要抡断蟾蜍紧咬着的牙齿时,就猛力来回甩动自己的头,那怪兽就这样滚到了它的背上。轿子被卡住了,在怪兽的重量的压力下,那轿子很轻的竹子框架被碾入到稀泥里去了。
“德墨忒尔!”泰塔对着麦伦大声喊,“我们一定要救他!”一边策马前行。可是在他到达水沟的边缘时,德墨忒尔的头已经破了。不知怎么,他从轿子里逃了出来,但他在稀泥里淹得半死,稀泥盖住了他的头,他咳嗽着,恶心呕吐,他的行动虚弱不稳。
“我来了!”泰塔大喊着。“不要感到绝望!”接着,突然地,水沟里蟾蜍翻腾。它们从沟底成群成群地上来,扑向德墨忒尔,像一群野狗扑向一只羚羊。当他想要惊叫的时候,老人的嘴张得很大,但是稀泥使他窒息。蟾蜍在泥下面拉着他,当他再一次短暂地露出来时,他的挣扎几乎已经停止了。他的唯一的活动是由下面的蟾蜍引起的,它们在撕下他的肉块。
“我在这里,德墨忒尔!”泰塔绝望地嚷着。在狂乱的蟾蜍之中,他不能把他的马骑过来,因为他知道它们会撕扯她。他勒住马头,手里握着他的拐杖,从马背上滑下来。他开始趟水进入水沟,当一个蟾蜍将牙齿嵌入他水下的大腿时,他极度痛苦地屏住呼吸。他用手杖猛地对准那只蟾蜍抡下去,竭尽他全部的身体和精神的力量支撑住身体。当他的手杖尖正好击中蟾蜍的时候,他感到晃动一下,那个怪物放开了他,它的背浮出来了,它被击晕了,抽搐地乱踢乱蹬。
“德墨忒尔!”他无法分辨德墨忒尔和正在吞没他的那些蟾蜍哪一方活着。因为人和兽都被厚厚的一层闪着光的黑泥覆盖着。
突然两只瘦瘦的胳膊抬起来,高出了那成群的蟾蜍之上。他听到了德墨忒尔的声音。“我不行了。你必须单独地继续找下去了,泰塔。”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被泥和有毒的红色河水窒息了。当一个最大的蟾蜍咬紧了他头的一侧的时候,那声音消失了,最后他被永远地冲到了水下,再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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