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自己,芬妮,”他说道。“看,你已经变得多么漂亮了。”她毫无兴趣朝下扫了一眼,便马上被回望她的那张脸蛋儿吸引住了。她跪在上面,朝水上方尽力地探出头,望了又望。最后她小声说:“我的耳朵是不是太大了啊?”
“你的耳朵像花瓣儿一样。”他回答道。
“我有一颗牙是扭曲的。”
“只有很轻微的一点点,但是你的微笑更加迷人。”
“我的鼻子?”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小鼻子。”
“真的吗?”
“真的!”他告诉她,“你的微笑让森林大放光彩。”
她拥抱着他,她的身体是温暖的,可是突然他感到一阵冷风吹到他的两颊,可这阵风甚至没有吹动树干上悬着的树叶。他战抖着,脉冲轻轻地击打在他的耳鼓上。
为了保护她,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他从她身后向水塘里望去。
水面下一阵骚动,好像有一条巨大的鲇鱼在深水处搅动。他耳朵里的脉冲撞击得更强烈了,他知道那不是鱼。他凝神注视着,看到了一个缥缈的阴影在河中某处深深的旋涡中浮动着,好像睡莲的叶子一样。那个阴影慢慢地聚合成了一个人形,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的虚幻的影子,它的头裹在宽松的大风帽里。泰塔试图看清楚帽褶下面的脸,但是只有一个阴影,什么也看不见。
芬妮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头看着他的脸,接着她转过头,循着他凝视的方向望去。她注视着水塘,充满恐惧地小声说:“那里有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影子便逐渐消失了,河塘的水面平静下来,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在河塘的水下。”
泰塔并不惊讶:他一直就知道她有特别的天赋。她已经不是头一次验证这一点了。
“你看清楚它了吗?”他相信,对于这个影子,她的认识绝不止于此。
“我看到在水下,有一个人全身都穿着黑色服饰……可是他没有脸。”她已经见到了幽灵的全貌,不只是碎片。她的通灵天赋是强有力的,或许和他有同等的力量。或许他能够和芬妮一起合作。他会帮助她发展她的天赋,并增强她的意志力。
“它使你感觉如何?”
“冷。”她低声说。
“你闻到什么没有?”
“一只猫的气味——不,一条蛇的气味。我拿不准,但是我知道它是恶魔。”她贴近他,“那是什么?”
“你所闻到的是女巫的气味。”他什么都不会对她隐藏。她有一个孩子的身体,但是她的身体容纳着一位女神的灵魂。他不必防备她。除了天赋,她已经储备了她前世积累的力量和经验。他必须去帮助她找到开启她心灵财富的保险库的钥匙。
“你看到的是女巫的影子,你闻到的是女巫的气味。”
“那个女巫是谁?”
“过一阵子我就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回营地去。我们有紧要的事情去处理。”
女巫已经发现了他们,泰塔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留太久了。他生命的力量像波涛一样越来越强,女巫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接着又找到了他。他们必须前进,并且要迅速地行动。
幸运的是,士兵们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并且完全恢复了健康,他们情绪高昂。战马强壮,高粱袋都装得满满的。士兵们佩剑锋利,所有的装备已经修理好了。女巫找到了他们,就意味着泰塔也找到了她。他知道她的藏身之处位于什么方向。
过沼泽地所造成的损失是惨重的。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九十三名官兵牺牲了,另有三十六名至今还下落不明。马匹和骡子的情况要好一些。原有的三百匹马,现在还剩下一百八十六匹。
当队伍从营地出发的时候,没有人回头看。士兵们沿着曲曲弯弯的陡坡进入了平原,然后向尼罗河的方向进发。芬妮不再骑坐在“云烟”背上了,在她展示了她的驯马技能之后,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坐骑,泰塔为她选了一匹结实的性情温和的栗色骟马。
芬妮很喜欢这匹马。“我要叫他鹅。”她说。
泰塔以探询的神态看着她。“为什么叫鹅?”
“我喜欢鹅,他使我想起一只鹅。”她高傲地解释道。他决定接受这个名字,而不想再争论下去了。
小路在山脚下变得开阔了,她赶上来,在泰塔的旁边骑行,他们的腿几乎碰上了,可以边走边谈。“你答应过会告诉我关于水里女巫的事,现在正是好机会。”
“是的,是个机会。那女巫是一个很老的女人,自从创世以来她就活着。她非常强大、厉害,专做邪恶的事。”
“什么邪恶的事啊?”
“她吞吃新生的婴儿。”芬妮抖了一下。“她诱骗智者受制于她,然后吞下他们的灵魂,最后抛掉他们躯体的空壳。”
“我从未想到会有这种事。”
“还有比这更糟的事,芬妮。她已经施法堵塞了大地之母——伟大的尼罗河,尼罗河水域赋予所有的民族以生命、粮食和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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