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什么意思。”他不满地说。
“啊,不对,它完全是有意思的。泰塔总是言之有物的。只要你追踪他模糊的思路,就会理解其中的意思。”她转过脸来,正对着他,“别那么愁闷了,尼克,你不能指望像读《泰晤士报》的时评那样去理解泰塔。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谜语,我们可能要花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去破解它。”
“好吧,有件事是确定的,我们不可能在这个至圣所里待上几星期,或是几个月,来揣摩它。”
“赶快工作吧,首先要拍照。”她轻快而又认真地说道,显示出她的专业素质。“接下来,我们还要为这块石头做拓片。”
他把照相机包放在地上,跪下去把它打开,“首先,我要拍两卷照片,然后再使用宝丽来一次成像照相机拍摄。这样一来,我们在胶卷冲出来之前,就有一些东西可以研究了。”
当他跪着采取合适的拍摄角度,并且围着石柱把每个角度都拍到时,她给他让出了地方。他把石柱的四个面都拍了许多照片,并使用了不同的快门速度和曝光时间。
“别把胶卷都用光了,”她警告他,“我们需要对墓穴里的墙壁拍些照片。”
他点了点头,走到木栅栏门跟前,打量着上面的门锁。“这个锁可比外面门上的锁复杂得多了,如果我想进去,就只能破坏它。我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做这件事是不值得的。”
“好吧。”她同意道,“就从外面向里面拍照吧。”
他尽量把手伸进栅栏门,让照相机与墙壁离得近些,拍得好些。他只能尽量估计拍照的焦距。
“这回要看运气了。”他拍照过后对她说,“现在让我们来用宝丽来拍摄吧。”他换下了照相机,并把先前的拍摄过程重复了一遍。但这次罗兰用一根小带子测量了石柱的规格。
尼古拉斯每为一张照片曝光完毕,就把照片递给她,让她检查照片的效果。她不断纠正曝光的时间,以便不让照片显得过亮或过暗。如果有什么地方她不满意,她就要求他重新拍照。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忙碌,他们终于完成了摄影。尼古拉斯收起照相机,又把一卷美术用纸取了出来。他们一起动手,把纸覆盖在石柱的表面,定在不对应字迹的地方,再用遮蔽胶带粘好。然后,他从上面,罗兰从下面开始拓片。他们每人都用一只黑色艺术炭笔,拓下了阴刻文字的准确形状,浮现在空白的拓片美术用纸上。
“我是在和泰塔打交道的过程中了解到这种手段的重要性的。如果你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那你一定要有一个精确的复本。有时候这些雕刻文字上最微小的细节也会改变整个文本的意义。他把所有可表达的内容都隐藏在深层的象征符号里,你在《河神》的那本书里已经读过了,他是如何自认为是设置谜局和双关语的高手,也是从未有过的巴奥棋的最佳棋手。就是说那本书的大部分内容还是很真实的。无论他葬身何处,他都知道游戏正在进行。他对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抱着浓厚的兴趣。我可以想象出他正在搓着双手,高兴地咯咯笑着。”
“你说得很有意思,亲爱的。”他继续工作着,“但我知道你真正的意思。”
把雕刻的文字临拓到空白纸张上的工作,既艰难又单调。他们手脚并用,时而跪着,时而蹲下去,围着花岗岩石柱忙碌着。时间也随之消逝而去。
最后,尼古拉斯退后几步,捶着发疼的后背说:“现在可以了,终于完成了。”
她站在他身边,“现在是几点钟?”她问道。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早上四点,我们最好赶快收拾起来,确信我们不会留下任何显示有人来过的痕迹。”
“还有一件最后的事。”罗兰说道,她从临拓用纸的空白处撕下来一小片,然后走到祭坛那里。修道院院长的冠冕就放在那边,她迅速地把那小片纸覆盖在蓝色的陶瓷印章上,把上面翅膀受伤的雄鹰的形象临拓了下来。
当她走过来,帮助尼古拉斯把临拓用纸取下来折好,放进背包时,对他说道:“我们的运气不坏。”然后,他们收起所有零碎的遮蔽胶带以及空胶卷盒,把石板地面清理干净。
在最后快要把花岗岩石柱用织锦布重新盖好之前,罗兰用手抚摸着石柱上的罩盖,仿佛再也见不到它似的。然后她才向尼古拉斯点头示意,把它盖好。
他把那块织锦重新罩在石柱上。他们又修整了一下苫布的褶皱,使它看起来和进来时一样。当他们走到覆着铜皮的大门的门槛时,他们回头观察着至圣所,驻留片刻,然后他才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我们走吧。”她侧身走出门口,他跟她一道回到了教堂的中殿。尼古拉斯很快便把门锁的锁簧落回了原处。
“我们怎样才能走出外面的大门呢?”罗兰问道。
“我想我们不必从那里出去,那些牧师们很显然有其他的入口,可以直接进入到中殿。你很少看见他们从外面的大门直接出入。”
尼古拉斯站在殿堂中央,向四周仔细地观察着,“在这边应该有直接通往修道士们卧室的通道。”他突然高兴地发出得意的笑声,“哈哈!你可以看见这里有一条几个世纪以来他们的足迹磨平了的通道。”他用手指着一侧墙边被磨光了的地面,“你再看看这些被修道士们的手指弄脏了的挂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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