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就近站着,用艳羡的目光审视着这件覆盖物。都不愿触摸它,或把它揭开。真怕他们的期待化为泡影,就像湍急的尼罗河水跌入深不见底的河谷那样。尼古拉斯打破了笼罩他们的紧迫感,他转过身去,走到至圣所后墙处的一道带栅栏的门旁。
“圣福门舒的坟墓。”他说道。他走过去,靠着它。俩人一起向里面望去,阻拦他们的黑色的门框呈方形。由于年代久远,而显得很破旧。里面黑洞洞的,尼古拉斯把手电从空隙中伸过去,推开了开关。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墓穴里彩虹一样的装饰被照亮了。他们的眼睛过了半天才适应了里面的景观,罗兰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噢,我的上帝!”她像发高烧那样浑身战抖,脸色变得很苍白,血液仿佛都流失了似的。
那具棺材放置在后墙上墓室里石台上。棺材外表描绘着死者的相貌。虽然,那画像已严重褪色,很多地方的颜料也已脱落,但墓主的白皮肤面孔和发红的胡须依然清晰可见。
这并不是令罗兰惊诧的唯一原因,她正盯着光火上面的墙壁和石座两边的墙壁。那上面的每一寸都绘着复杂而精致的图画。一看便知,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的侵蚀。
尼古拉斯用手电照着它们,保持着敬畏的沉默。罗兰挽着他的手臂,似乎想防止自己跌倒。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皮肉,他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画面中有雄大的战争场面,许多战船在蓝色永恒的尼罗河上凶猛的交战;画面中也有狩猎的场面,人们在追猎河中的河马和带着长又亮的象牙的大象。那些交战的人们头上戴着华丽的羽毛,身穿铠甲,脸上充满愤怒和杀机。战车上的武士驱赶着战车,奋勇拼杀。整个画面充满了狭窄的墙面,战场的烟尘使他们勇武的形象有些模糊不清。
每幅壁画最显着的位置都绘着同一个高大的英雄人物。在一幅画面中,他在拉弓射箭;在另一幅画面中,他高举着一把青铜镐,进行砍杀。他的敌人在他面前,张皇失措。他脚踏他们的尸体,像一位收割者一样,把他们被砍下的首级聚拢到一起。
尼古拉斯把手电光越过这些精湛的艺术品,射向主墙上面的中心画面。那画面正处在已腐朽的棺椁上方。同样是那个天神一样的战士形象,站在战车上,他一手持弓,另一手举着标枪,没带头盔,头发飘散在脑后,增添了奔驰的威风。浓密的金发像一头狮子的鬃毛。他的形象高贵而高傲,目光如电,威武不屈。
在他下面,是用古典埃及象形文字写下的一段故事。罗兰用纪念死者事迹的口吻大声翻译道:
埃及雄狮,
万军之主,
刚勇之心,
法老唯一密友,
众神斗士,
愿你永生!
她扶着他的手在颤抖,她的声音也由顿挫而停住,她激动得有些哽咽。接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自己从失态中镇定下来。
“我认得这个艺术家。”她轻声说到,“我花了五年的时间研究他的作品,无论在何处,我都能认出他。”她喘了一口气。“我可以确切地认定在将近四千年前,奴隶泰塔装饰了这些墙壁,设计了这座墓穴。”
她用手指着雕刻在停放棺椁的石座上的死者的名字。
“这不是一位基督徒的墓穴。几个世纪以前,一位老牧师把这名字刻了上去。由于他的无知,才用自己的宗教取代了原来的墓主。”她又喘息了一下才说,“瞧那儿,那是塔努斯的印章,哈莱布领主,埃及全军的指挥官,王后洛斯特丽丝的情人,王子迈穆农的生父。迈穆农后来继位成为泰摩斯法老。”
这时,他们都沉默下来,被自己的发现威慑住了。最后,尼古拉斯打破沉寂说道:“这才是真相,如果我们能把这里的一切解释清楚,这些卷轴的秘密也就揭开了。”
“不错。”她轻声说,“这揭开奥秘的钥匙,泰塔的石头遗言。”
她回转身,来到约柜石面前,出于畏惧,她一点点接近它。
“我按捺不住,想要看看。尼克,我担心它不是我们希望的那个样子,你来做吧。”
他走到石柱面前,像一个魔术师那样,摆了个姿态,揭开了覆盖着石碑的织锦。他们立刻看见那是一座粉红色,带斑点的花岗岩柱石。它有大约六英尺高,底部有一英尺宽。到了顶部的造盖,则只剩有半英尺宽。整座石碑打磨得很光滑,上面阴刻着碑文。
罗兰上前一步,抚摸着冰冷的石头,手指滑过象形文字的符号,很像是一位盲人在阅读盲文。
“这是泰塔写给我们的文字。”她低声说,同时用手指着密集的文字中一个翅膀受伤的鹰的图案。她的纤细奇长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大约四千年前写下的、等待了这么久的岁月,让我们来读懂它,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设计啊!”她围着花岗岩柱慢慢转着,研究它的每个侧面。她一边看,一边笑着,点着头,皱着眉,摇着头。最后,她又像看一封情书一样,笑了起来。
“读给我听听。”尼古拉斯请求道,“对我来说,它太复杂了。我能看懂那些字,但我没法理解它们的意义。给我解释解释。”
“这纯粹是泰塔手笔。”她笑着说。她的敬畏和好奇的表情换上了激动的神气。“他总是那样晦涩和反复无常。”她仿佛在说起一位极其古怪的老朋友。“这里都是用诗写成的,而且像是他独有的密码和一行象形文字。”她一边读,一边挪动着手指,“雄鹰展开强劲的翅膀去迎接太阳,虎狼咆哮攻击它的尾翼,大河流向大地,小心你这神圣领地的入侵者,众神的愤怒要降临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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