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内心的声音回答:那又怎么样呢,泰塔?难道你来到雅里不是和她来斗争的吗?你那宏大的计划又怎么办呢?现在你已经找到了她,你要怯懦地溜掉吗?
他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到另一个借口:要是我能找到一面引开她恶毒标枪的盾牌该多好啊!
他尽力找到一种消遣从这些令人不安的恐怖和诱惑中摆脱出来,那就是帮助麦伦充分利用他未长成的眼睛。起初汉娜给他拿掉绷带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即使那样她也不让他见日光而只能关在室内。
麦伦眼睛的晶状体仍然模糊不清,虹膜的颜色也是暗淡的乳白色,和那只好眼睛还不能协调一致地看东西。泰塔帮助他,使他的眼睛聚焦:他把洛斯特丽丝的护身符举到麦伦的面前,然后前后左右、上上下下、远远近近地移动着。
起初,那只新的眼睛很快就疲劳了,它淌眼泪,眼睑不由自主地眨动。渐渐地充血和发痒。麦伦抱怨说,影像依然模糊和扭曲。
泰塔与汉娜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新眼睛的颜色与原来的不同啊,它们的大小和移动情况也不匹配。你曾经说过你是一位园艺师,或许你嫁接的眼睛是另一个品种。”
“不,巫师。这只新的眼睛是从原来的同一根系长出来的。我们已经有能力更换在战役中被砍掉的四肢。但它们没有完全长好。就像你门生的眼睛,一开始像秧苗,然后逐渐地长到成熟的形状。人体有能力去塑造和发展新的器官与原来的相配。一只蓝眼睛不能用一只棕色的来更换。一只手不能用一只脚来代替。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着部分的能够自我复制的生命力。你没有惊异于一个孩子可能会多么像他的父母吗?”她停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泰塔的眼睛,“以同样的方式,一只切断的胳膊用一只完美复制的肢体来替代,一个被阉割的阴茎会以与原来那个同样形状和大小的阳具来重植。”泰塔注视着她,目瞪口呆。她已经把这场讨论以一种残忍而伤人的方式转回到了他身上。
她正在讲到我自己的缺陷,泰塔想。她知道我遭遇的那次创伤。他站起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在黑暗中,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湖边,跪到了湖岸上。他感到无助和失败。最后,当他的泪水不再使他感到疼痛,他的视线不再模糊时,他抬起头来望着高耸于花园上方的悬崖。他感到厄俄斯就在附近。他内心疲惫不堪,无力战斗下去了。
你已经赢了,泰塔想。在交战之前,战斗已经结束了。我将向你投降。接着他感到她的影响正在变化。那好像不完全是邪恶和中伤,而是友好和仁慈。他感到好像她正在把他从痛苦和情感的挣扎中解救出来。他要进到花园里,向她投降,听凭她的发落。他吃力地抬起脚,脑子里突然闪过不连贯的念头和行动。他挺直了腰板,抬起了下巴。“不!”他大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投降。你还没有赢得这场战斗。你仅仅是取得了第一次遭遇战的胜利。”他摸到了洛斯特丽丝的护身符,感受到了流向他身上的力量,“她已经取走了麦伦的眼睛。她已经取走了我男人的器官。她有对我们的全部优势。若是我有她的什么东西用来抗击她,一件可以用来反击的武器,那该多好啊。当我找到一件,我将要再次反抗她。”泰塔停住了脚步,扫视了一眼悬崖下厄俄斯的花园里高耸着的那片树梢,他好不容易转过身去。“还不到时机,我还没有准备好。”
当泰塔返回疗养院的时候,他的步伐更坚定了。他发现汉娜已经把麦伦从黑暗的病房换到了更宽敞更舒服的宿舍。他一进来,麦伦就起来抓住了他的袖子。“我读了那女人给我安排的一整卷的象形文字,”他惊叫道,迸发出对他自己最新成就的自豪感。即使现在他还不愿意称呼汉娜的名字或职衔,“明天她要永久地拿掉我的绷带。然后你会为我的新眼睛的颜色是如何与另一只相匹配而大吃一惊,还有它转动得是多么灵活。借伊西斯神的仙气,我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精确地判断箭的飞行速度。”他的健谈是兴奋的一种迹象:“我们要逃脱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讨厌这里,这儿有种污秽可憎的东西,还有这里的人也让人生厌。”
“但是考虑一下他们为你做的事。”泰塔指出。
麦伦看起来有点儿窘迫:“我对你表示我极度的尊重,巫师。是你带我到这里,看我通过了这种考验。”
那天晚上,麦伦像一个孩子一样进入了梦乡。他的鼾声是喧闹且无忧无虑的。数十年来,泰塔很习惯于他的呼噜声,对他来说那响声就是一首催眠曲。
泰塔闭上眼睛,那可憎的小恶魔放在他脑海里的噩梦又回来了。他设法迫使自己恢复意识,但是它们太无法抗拒了。他无力摆脱。他能够闻到温暖的女性肉体的香味儿,感觉到柔软光滑的突起和凹陷在他身上摩擦,听到甜蜜的声音里带有十足的低语淫荡的邀请、他感到邪恶手指的触动和抚摸,舌头那快速地舔动,柔软的唇的吮吸,滚烫的隐秘的孔洞的吞食。在他那失去的器官处唤起一种像暴风雨一样的难以忍受的感觉。那感觉徘徊着,接着慢慢地消失了。他想要它们回来,他的全身渴望着释放,但是它无法触及,令他痛苦不堪,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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