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忘了吗?你已经将你肉体快乐的高潮回忆压抑太久了吧?你刚刚经历的一切仅仅是我能给予你的高山上的一粒沙砾而已,”那小孩子说着,然后跑到石阶的边上。他停在那里,最后一次望着泰塔。“考虑一下吧,泰塔。如果你有勇气向我伸出你的手,那就是你的了。”他利落地潜入了水塘。
当他迅速向深水处下潜时,泰塔看到他那雪白的身体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到泰塔能使足力气再一次站起来时,太阳已经升至半空了。
当泰塔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他发现麦伦和他的护理一起坐在阴暗的病房里。看得出他听到泰塔的声音时的快乐情感是明显的。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的病房里这么长时间,他肯定充满着疑虑,泰塔感到很是内疚。
“当你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来了一次,”麦伦大声说道,“她说明天会彻底地拿掉绷带,我几乎不能让自己等那么长的时间了。”
泰塔仍然为下午所发生的事情极度烦扰,以至于当天晚上他无法入睡。吃完晚餐之后,他问那位男护理是否能找到一只他可以借用的笛子。
“吉伯医生是一位笛子手,”那人回答道:“要我对他提出你的要求吗?”
他离开了,不大一会儿拿着笛子回来了。那一段时间,泰塔的声音一直是所有听到他唱歌的人的欢乐源泉,他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和真诚。他一直唱到麦伦的头垂到胸前并且开始打鼾时为止。甚至到那时,泰塔还继续轻轻地吹奏,直到他发现他不由自主地选了那首小恶魔吹奏过的旋律。他停止了吹奏,放下了笛子。
他躺在病房里与麦伦相对的垫子上,但是他睡不着。在黑暗之中,他的心思仍无法平静,像一匹失控的野马一样飞腾。那小恶魔植入他内心的影子和感觉是那么生动地涌上来,他不得不逃避这一切。他拿上披风,从病房里溜了出来,走到外面的草坪上,外面的一切都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之中,他沿着湖边走着。他感到他的双颊冰凉,这是他自己的泪水,而不是某种令他感到寒气逼人的外来鬼魂。
“既不是女人又不是男人的泰塔。”他重复着小恶魔的讥讽,用羊毛披肩的褶层擦掉眼睛的泪水:“我要永远被囚禁在这衰老伤残的身体里吗?”他感到疑惑:“厄俄斯的诱惑就像肉体的酷刑一样,是一种巨大的折磨。荷鲁斯、伊西斯和奥西里斯,给我以抵抗它们的力量吧。”
当汉娜跪在麦伦的身旁,修剪病房里唯一的照明用的小油灯的灯芯时,她说道:“今天我们不需要护理人员了。”“你不会遭受更多的痛苦。反之,我们希望对你曾受到的痛苦予以补偿。”她把灯放到了一边。它发出的柔和的光照到了麦伦那缠着绷带的头上。“准备好了吗,吉伯医生?”吉伯托住麦伦的头,汉娜拆开了绷带中的结,剥掉了它。接下来她把灯递给了泰塔:“请将灯光对准他的眼睛。”
在火焰的后面,泰塔举着一个打磨过的银盘,将光束反射到麦伦的脸上。为了认真察看他眼睑上的缝合线,汉娜向前靠得更近一些。“好,”她轻松地说道,“我没有看到什么瑕疵,我认为现在拆线是安全的。请把灯拿稳。”
她剪断了缝线,用镊子从针刺的地方抽出肠线。眼睑被干燥的粘液和血粘在了一起。她用浸有芳香味的布轻轻地洗掉粘血。
“现在请尝试着睁开你的眼睛,坎比西斯长官。”她指示道。那只眼睑颤动着,接着闪动开了。当泰塔朝那眼窝看去时,他感到自己心跳加快、砰砰作响,那里不再是一个空洞。
“以神圣的神的名义,伊西斯和荷鲁斯,”泰塔低声说道,“你们已经再植了一只完美的新眼睛!”
“还不完美,”汉娜表示异议,“它只是快要长好了,和另一只眼睛比,它还较小。瞳仁是浑浊的。”她从吉伯那里拿过银盘,将光线直接折射到不成熟的眼睛上。“从另一方面来说,要看瞳仁是如何收缩的。它已经开始正确地发挥功能了。”她用棉垫盖上麦伦的好眼睛。“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麦伦。”她吩咐道。
“亮光。”他回答道。
汉娜在他面前伸出她的手,用两个手指张开:“告诉我们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阴影,”他充满疑虑地说道,他继续看下去。他坚定地说,“不,等等!我看到手指。五指的轮廓。”
这是泰塔第一次看到汉娜的微笑,在黄色的灯光里,她看起来更年轻、更温柔。“不,好麦伦,”他说道,“今天你看到的不仅仅是手指,你看到了一个奇迹。”
“我必须再把眼睛包上。”汉娜再次轻快地、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在它能够承受日光照射之前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休养。”
洞穴里小恶魔的影子一直在泰塔的头脑里挥之不去。他经历着一种难以抵制的冲动,这种冲动与日俱增,那就是回到花园那隐秘的水塘边去等他。他知道,一直萦系在他心头的这种冲动不是他自己的:它直接来自厄俄斯。
一旦我进入到她的领地,我就无能为力。她占有一切优势。她是一只大黑猫,而我就是她的老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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