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一瞬间不明白真莉亚想说什么,然而理解的同时,他的胃开始痛了。「你说的峰岸,是那个峰岸?」
「我不晓得你说的那个峰岸是哪个峰岸。」
「那个听说把迟到的女人的手砍断的……」
「五分钟。只是迟到五分钟。」
「简直就像恐怖民间故事里的角色嘛。我听过传闻,说什么峰岸先生最痛恨不认真工作的家伙。」七尾自己这么说完后,一阵头晕目眩,加上脚底晃动不止,他差点当场倒下。
「看吧,」真莉亚说。「看吧,很不妙吧!我们没有认真工作嘛。」
「你怎么听起来事不关己?最上游的委托人真的是峰岸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感觉好像是这样。」
「只是感觉,还不一定就是吧?」
「是啊。可是总之委托人吓白了脸,说这样下去会惹峰岸先生不高兴。嗳,已经发生的事也没办法了,只要在大宫下车,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别哭哭啼啼的,放大胆子吧——我这么跟他说。」
「峰岸知道这件事吗?知道我没能在上野下车、没认真完成工作。」
「我也不清楚耶,这要看那个委托人怎么做了。他有可能不敢说、还没有说,或是害怕要是不说会惹峰岸生气,连忙跑去报告。」
「这么说来,应该有人打电话通知你行李箱放在哪里。」七尾想起,新干线刚出发,真莉亚就联络说「行李箱在三车跟四车之间」。「这么说的话,表示有人从这辆列车通知你这件事吧?」
「或许吧。那又如何呢?」
「那样的话,我可以把他当成同一阵线的人,都是要抢走行李箱的人吧。」如果列车里有同伴,多少会觉得可靠些。
「你最好别指望。那个人一定只负责确定行李箱的位置,打电话通知而已。或许已经在上野下车了。」
七尾也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是,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紧张感了?会不会觉得不认真工作就惨了?」
「我本来就很认真在工作。」七尾说,对自己用力点头:没错。这世上还有人活得比我更认真吗?虽然也要看认真的定义,但我不好高骛远,脚踏实地,也不诅咒自己的赤贫出身,没有自暴自弃,用偷来的足球勤练花式足球,一直到现在。我觉得就算有人会尊敬我,把我当成人生楷模也不奇怪。
「你是认真工作,可是你没半点运气,不晓得会出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这话当然不是对真莉亚说的,这是在向自己、向自己的命运确认。「行李箱我藏好了。大宫就快到了,只要下车,工作就完成了。峰岸也没理由生气了。」
「我是这么祈祷。不过跟你一块儿工作后,我也学到很多,像是世上是有意想不到的霉运在伺机埋伏的。就连觉得不可能失败的工作也是,会发生意料-外的状况,然后失败。就算没失败,也会惨兮兮。『啊,原来还有这种失败方式啊b,我每次都学到教训。」
「可是你每次都说是简单的差事。」
「这也是事实啊。谁叫你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卷入麻烦,有什么办法?想要敲着石桥过河,就会不小心敲到蜂窝,被蜂螫到摔下桥去。全是这种事。你没打过高尔夫球吧?」
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种问题?七尾诧异。「是没有啊。」
「你最好别打。不是要把球打进洞里吗?你要把球从洞里捡起来时,就会有老鼠从洞里冒出来,一口咬住你的手。」
「胡说八道。高尔夫球洞里怎么会有老鼠?」
「你就是会碰上这种事。你就是个发现让任务失败方法的天才。」
「要是有『搞砸任务』的委托上门,或许我可以干得不错。」七尾开玩笑地说。结果真莉亚以意外严肃的口吻指摘说:「结果你就不会搞砸了,总是这样的。」
「莫非定律。」
「那是明星的名字吗?艾迪·墨菲〔※艾迪·墨菲(Eddie Murphy),现代美国喜剧演员。〕?」
此时七尾突然感到不安。「我开始担心行李箱是不是还在了。」他望向行进方向。
「是啊。应该藏得万无一失的行李箱不见了,你是很有可能碰上这种事的。」
「别吓人啦。」
「当心点。就连去确定行李箱还在不在,也可能出什么事。」
那到底要我怎么办嘛?七尾想要吼叫,却也能了解真莉亚的忧心。
王子
王子解开魔鬼毡,放木村的手脚自由,但他没有不安。如果木村任凭情绪暴发,贸然动粗,可能危及孩子的性命。他已经理解这一点了。他不会把那番话当成信口开河还是唬人吧。他应该明白王子不是会随便撒那种谎的人。而且王子还对木村说「我想请你帮我」。换句话说,木村知道如果完成工作,王子可能会放了自己的孩子。王子认为木村明明还有其他解决途径,却要反抗自己让儿子落入险境的可能性很低。人只要知道还有出路,就不容易自暴自弃。
「那我要做什么?」
木村摸了摸被松绑的脚踝,一脸呕气的表情说。向憎恨的对象请求指示应该是无比屈辱的事,但木村忍下来了。王子爽快得不得了。
「现在跟我一起去后面的车厢吧。车厢外不是有垃圾筒吗?里面藏着行李箱。」
「那行李箱装得进垃圾筒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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