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战:毛阳,这是对你的第一次审讯。你准备好了吗?
毛阳态度很老实:我一定争取坦白从宽。
骆战: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毛阳:谢谢你们,快好了。
骆战:那好,咱们开始吧。我首先想知道你的电台在哪儿。
毛阳:我没有电台。
骆战:为什么?
毛阳:我知道你们的无线电监测很厉害,所以没有选择使用电台,我觉得那样
实在太危险。
骆战:那你怎么和台湾联系呢?
毛阳:一般情况下我只通过台湾的广播接收指令,而不与他们联络。
骆战:通过公开的广播接收指令?
毛阳:是的。每个星期我会在固定的时间收听台湾电台的一个节目。当然,那
是专门为我设置的节目,播的内容是台北的一周蔬菜价格,那些价格数字就是密码,
我记录下来然后对照密码翻译出来。
骆战:密码本呢?
毛阳:已经烧掉了。我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大陆……
骆战:好了,现在我们从头说起吧。先说那个住进你们红旗宾馆又很快走了的
香港人吧。他来干什么?又为什么突然回去了?
毛阳:那人是台湾派过来和范让成接头,准备安排范仕成离开大陆的。
骆战:可他并没有和范仕成接触就走了。
毛阳:是我通知他离开的。在他到来之前,我就接到台湾指令,要我必须保证
他和范仕成的见面万无一失,你们现在已经知道,范仕成对台湾方面来说,是个非
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台湾对他们这次接头非常谨慎,除了我这里,台湾方面在北京
还安排了另一个备用的人。
骆战:他叫什么?
毛阳: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代号是“蜥蜴”。我和这个人从来没有联系。
骆战笑了:这个“蜥蜴”比你先到过这里。你接着说吧。
毛阳:那个香港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住进红旗宾馆以后,我的任务就是
暗中保护。那天黄昏,我看见宾馆的大堂里有两个人像是你们的便衣……
骆战问:你发现什么了?
毛阳:没有什么,他们和一般住店的客人没什么两样,就是在大堂里呆得时间
长了点儿。也许我成天担惊受怕惯了,直觉很敏感。所以我也根本没有再多想,就
通知那个香港人赶快走了。
骆战:你怎么通知他的?
毛阳:借着往各个房间送开水的时候,把一个字条塞进了门缝里。
骆战突然问:郭林是受你领导的?
毛阳:是的。
骆战:你们怎么接头呢?
毛阳:我们也不见面,是通过日坛公园里的一个树洞交换情报和指令。
骆战:派他去研究所暗杀专家也是通过这种方式?
毛阳:是的,手枪也是放在那里他自己去取的。
骆战:郭林的妻子是谁杀害的?
毛阳:他自己。他妻子发现了他从广州带回来的两颗炸弹。
骆战:那你后来去郭林家里干什么?
毛阳一愣,想了想,说:一死人麻烦就大了,我估计郭林早晚会被你们盯上。
我放了一颗炸弹到他家里,这样即使你们盯上了他,估计找到了炸弹之后,也就不
会再追查其他线索了……
另一个审讯室里,许子风和侦察员大刚在审问范仕成。
范仕成态度也很老实的样子交代着:……台湾方面准备接应我离开这里的行动
失败以后,便只有采取另外的办法来保护我了。当然说是保护我,也不完全准确。
其实我知道,因为他们在香港暗杀专家的行动没能得手,他们需要为我争取时间,
让我在这里继续寻找机会下手。
许子风:当他们知道香港的行动失败以后,也许你的老板还很庆幸那个香港人
没能把你接走。
范仕成苦笑:应该是的。我猜,也许是台湾那边临时决定不要我回去了。谁心
里都明白,香港的事情没能成功,台湾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子风:说说那个但戈然吧。
范仕成:在台湾情报部门,他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对大陆的情况很熟悉。当然,
他装成一个投诚者为你们提供情报,转移视线,是不可能真正保护我的,最多也只
能是为我在这边对专家下手争取一些时间。
许子风:可是最终还是你们杀掉了他。
范仕成:那是迫不得已吧。因为我觉得你们已经知道了但戈然的底细……
许子风:你是如何做出这种判断的呢?
范仕成:这既有你们在协调组会议上的谈话,也有骆战在私下不小心透露出来
的你们的动态。
许子风听着,微笑了。
范仕成看看他,不禁一阵惊恐,愣在了那里。
许子风却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外,准备安安心心地散散步,抽一口烟了。
外面,一片白雪皑皑。
许子风踏着厚厚的积雪朝远处走去。他的身后是一串深深的脚印。
17
这已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箭杆胡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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