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风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景的办公桌前,却没有说话。
李景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看他,没有表情地问道:今天怎么又是你来呢?
许子风:他忙别的事情去了。
李景:那你是来找档案还是找我?
许子风笑笑:找你。
李景把身后的一张凳子拉到他面前:坐吧。是为婉云的事儿?
许子风:是啊。那天她从你那儿回来,情绪好像很激动。
李景很坦然地说:那天晚上,她非要问我们离婚的原因。
许子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
李景有些伤感地说:是长大了,可她仍然不能理解我们离婚的历史原因和真正
动机。
许子风:那是因为孩子眼里,没有什么历史的原因和动机,只有爸爸和妈妈。
李景沉默了一阵,看看许子风的眼睛,然后换了个话题说:你还是要对我说,
你是来这儿随便看看?
许子风笑了笑,看看她。
李景:其实从你第一次来这儿,我就知道你又重新工作了。
许子风:你没有替我高兴?
李景有些怅惘地说:没什么可高兴的……
许子风看着她,似乎也略有所动了,但他也很快换了话题:我要出一趟差。你
帮我想想,原来你的印象当中,有没有听说过“台灯”这个代号?
李景:“台灯”?
许子风点点头:你好好回忆一下。
李景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离开这么多年,记不住了。
许子风疑惑地叹了口气:我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代号了。
9
研究所的大院里另外一个角落,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吉普
车。轿车和吉普车来到一栋两层的小楼前停下。小楼的重要性从外面就看得出来—
—小楼的里外都有人警卫。
轿车车门开了,马知远和“四号专家”下了车,司机帮专家拎下一只皮箱。跟
在后面的吉普车门也同时打开,范仕成和另外一个人也下了车。
一行人下车后,只寒暄了几句,就一起走进了那栋小楼。
马知远和范仕成陪着归国的“四号专家”,一起上楼梯,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客
厅。客厅的窗户很高大,挂着厚厚的窗帘。客厅里有几只沙发,一只茶几。墙上,
挂了一幅国画山水,墙角甚至还有一株北方很少见的植物。
马知远客气地对专家说:条件不太好,不能和欧洲相比,但这也是我们能够找
到的最好的地方了。最重要的是,这儿很安全。
专家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环视着客厅:哪里,条件太好了,有点让我不好意思
了。
范仕成: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门卫帮您,您最好不要轻易地出去。
专家自我解嘲一般地笑笑:看来,我是被很舒服地软禁起来了。
听专家这样说,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专家: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马知远:您放心,先休息两天,让范副处长陪您在所里转转,熟悉熟悉情况,
然后我们就开始工作。工作地点离这儿不远,您也可以在这个楼里上班。
专家:我回国可不是来享受的,有些等不及了。
范仕成:您还是休息两天吧,这一路够惊险的。
专家宽厚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人,只要想办一件事,就决不放弃。我
是回自己的家,难道还回不了?
10
这是北京城边一个靠近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一大片低矮的平房杂乱无章地拥挤
在一起,房屋与房屋之间只留下很窄的通道。通道里阴森森的,隔得很远才有一盏
路灯。已经是晚上了。即便这样,这里的零乱、肮脏和破败,在非常有限的昏黄灯
光下也暴露无遗。
一间房屋外,几只野猫正在“嗷嗷”怪叫地厮打着。
房屋的门突然打开了,和灯光同时冲出房门的是周为民,大概是那些野猫的叫
声激怒了他,他冲出门就将一个空酒瓶砸了过去。
随着酒瓶清脆的爆裂声,那几只野猫四下逃窜了。
屋子里,郑克信坐在一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前,一张本来还算白净的脸上透着紫
红。他已经明显流露出了醉态。
周为民轰走了野猫,回到屋里。他使劲儿关上房门,在桌子跟前坐下来,继续
为郑克信倒满一杯酒。
郑克信摇头:不喝了。今天不喝了。
周为民举起了酒杯:喝,野猫都让我赶跑了,还不喝个痛快!
郑克信虽然不胜酒力,但还保持着相当的自制力,苦笑道:像我这样的人,家
庭出身不好,能有个工作混碗饭吃,也就该知足了。可不能再拿这玩意儿折腾自己。
周为民笑了:别人是越喝越糊涂,你怎么越喝越明白呀?你要真这么想,还用
得着成天在车间里发牢骚?还用得着我专门把你叫家里来喝酒解闷儿?
郑克信:我知道咱们车间好几十号人,就你还把我当人看。你够朋友。你说我
发发牢骚又能有什么用?没用!大学还是白念了,女朋友还是扭头就走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钱易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