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在旁边不屑地笑笑,满脸都是西伯利亚的嘲讽。
“那是什么照片?”我问。
“有绝对杀伤力的照片。”时隔多年,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王馆长脸上肌肉还在抽动。
那些照片上拍摄的是王馆长当夜守灵时,把母亲从棺材里搬出来。脱光衣服检查的情景。
拍摄人挑选的角度和掐选的时刻非常有讲究,看上去王馆长就像一个猥琐的偷窥狂,动作下流不堪,把尸体衣服解开,来回搬动。所谓检查,就要事无巨细,拍摄的时刻都是王馆长在检查尸体的特别部位,不堪忍睹,像在侮辱尸体一样。他侮辱的还是死去的母亲,更是大逆不道,罪加一等。
王馆长艰难地扭动头,去看二叔。他没想到那天晚上二叔已经藏在外面,还拍了这些照片。二叔确实够贼的,拿着照片隐忍不发,炸弹扔在那一直没有点燃,就等着关键时刻烧引线。
二叔叹口气:“小涵,你说你老老实实上你的大学多好,二叔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你。咱们老王家还是慈善之家,治病救人嘛,可你非得诬陷二叔,得寸进尺,二叔要是再忍让,就让你逼到悬崖边了。”
大伯叹口气,低下头。
二叔道:“对了,你刚才要说我什么呢,说我昨晚到小树林,怎么回事,给大伙讲讲。”
此时此刻王馆长像挨了一闷棍,哪还有心思讲二叔的事。脑袋嗡嗡响一片空白,他检查母亲尸体的照片就扔在桌子上,触目惊心。
他感觉到窒息,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没人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冷的。
二叔突然一拍桌子:“你老实点!”
这一下如同惊堂木,直接把王馆长造崩溃了,他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柴房里,家族里的人还留了一丝香火情,没有把他捆上。柴房只有一扇小窗户,他顺着窗户往外看,外面是不大的院子,门口拴着一只大狗,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拽动大门,门关得紧紧的。这边声音一响,狗马上听到了,拖动锁链跑到门前,冲着他狂吠。
这大狗站起来跟小牛犊差不多,唾液顺着尖牙往下淌,任谁看了都魂飞魄散。
王馆长吓得倒退一步,坐在地上,抱住肩膀。
他知道自己完了,和二叔的全面抗衡中溃不成军。现在的他就连那天晚上二叔一家人干了什么,都有点糊涂了,大部分细节缺失,回想起来像做了一场梦。就算不是现在这个处境,让他心平气和与长老们描述那天晚上的事,他恐怕都做不到了。
王馆长此时脑海里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自己搬运母亲尸体时的照片。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丧心病狂的二叔
王馆长整个人都垮了,精神萎靡,看着柴房窗外,万念俱灰。
到了晚上有人来送饭,隔着窗递进去,是本家一个叔叔,他赶忙爬过去,苦苦哀求。那叔叔做不了主,叹口气说孩子,明天你就要在家族前公审了。你说你,好好的大学不上,淌什么浑水呢。
王馆长据理力争。争辩说他那是怀疑父母的死因,在开棺验尸。
那叔叔从嘴角嗤嗤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王馆长萎靡在地上,看着碗里的大馒头,想恨又恨不起来,像是脊梁骨被抽掉。二叔突然放出照片这个大招,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心理造成极大的阴影,无法缓和。不能闭眼,一闭眼心就疼得厉害。
到了夜里,他靠着柱子正打盹,忽听锁链响动,有人把柴房门打开。他揉揉眼抬起头,看到从外面进来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工作服,手里拿着手电,带着深夜特有的寒气。
一看到这个人他就愣了,正是二叔。
二叔走进来,回手把房门关上,盘膝坐在对面,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里面是一只热腾腾的烧鸡,散发着肉香。
二叔把烧鸡放在地上,招着手:“大侄子,知道你一天没怎么吃饭,来,过来吃。”
王馆长看着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缩在柱子下没动。二叔笑。随手撕下烧鸡一块肉,放在嘴里嚼动:“大侄子,你以为我下毒,哈哈,我至于吗?就算杀你,我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吃吧,今晚我特意来和你唠唠。”
他竟然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壶酒,放在烧鸡旁。
二叔吃着,看王馆长没动,嘴角是轻蔑的笑:“大侄子,你就这么点胆子了?”
王馆长全身没了力气,磨磨蹭蹭来到跟前,用手撕下一条鸡大腿,狼吞虎咽吃起来。
“这就对了。”二叔把酒壶推过去:“慢点吃,都是你的,把酒喝了。”
王馆长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二叔叹口气:“其实吧,咱们老王家以前有刑堂,新社会了,大家都文明了,渐渐的刑堂就消失了,老王家多少年都没公开审判过什么人。不是说不敢杀人,犯了家规弄死个把人,还是不在乎的。关键是咱们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他拿起钥匙晃了晃:“我为什么有钥匙能来你这里,是得到默许的。能私下解决问题就私下解决,家里老人们的意思也是不要公开化,闹来闹去好看吗?”
王馆长明白了,应该要私放他走,也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叔啊二叔,你就算放虎归山了,等我学业有成的,日后咱俩再拉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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