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传来一阵脚步声。理查德的合伙人弗雷德里克·格莱汉走进诊疗室。
如果是理查德,他也许会茫然无措、犹豫不决地站住脚步,退缩不前。可这是快乐爽朗的弗雷德里克,他只是挑起漂亮的眉毛,微笑着说他很抱歉,不知道这里有人……
如果这个愚蠢的小荡妇非得套住他们中的一个,为什么不是弗雷德里克呢?——毕竟,他比低调害羞、少言寡语的理查德迷人十倍。弗雷德里克仍然单身,所以这类勒索要挟对他来说不是那么敏感。可是……毕竟,他还是单身,这样一来……想到这里,她似乎感到心中扎入了一根刺。弗雷德里克躺在这小东西那白皙柔软的怀中——她明白,自己无法忍受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念头。从几个月以前,当她与理查德的夫妻生活令她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就会幻想她是在与弗雷德里克……事实上,她心想,我比这个可怜的荡妇强不了多少。但至少,她没有出丑撒泼,装疯卖傻——对于她的白日幻想,理查德被蒙在鼓里,弗雷德里克更是一无所知。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睁开眼,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弗雷德里克,“我认识你!你是格莱汉先生,那个外科医生。”接着又用婴儿般稚嫩的声音补充道,“我是安。”
弗雷德里克飞快地皱紧眉头。“这是医院的护士凯莉,对吧?她在这儿做什么?”但他很快就猜到了真相。他说,“不会仍然在追求理查德吧?”
“她和他马上就会有个可爱的小宝宝了——”史黛拉说。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
“——她还服用了过量的吗啡。你能够想象吗?”
他用锐利而专业的眼光瞥了一眼那女子:“吗啡?多长时间了?”
“我离开医院前。”安·凯莉挑衅地说。
“她在这儿已经有一刻钟左右了。”史黛拉说,“到这里时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我半扶半抱才把她弄进屋。所以我猜,症状与说法相吻合。”她的语气透着得意,暗讽在这种情况下,她现在这副精神亢奋的样子很有意思,不是吗?
“精神亢奋是最初阶段的一个症状。”那女人暂时清醒过来,为自己辩护道。
“我亲爱的,那也不会持续一个小时,这连我都知道。而且你忘了还应该有口干舌燥的症状。”
“瞳孔也应该缩小。”弗雷德里克说着,弯下身子,趁她来不及阻挡,掀起了她的眼皮。他直起身子,“好了——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那女人再一次慢慢掀起大衣,又将大衣合上。“理查德·哈里森是这孩子的父亲。”她说。她把头转向史黛拉,“她果然不肯相信。”
“没有人会相信的。”弗雷德里克说。不过,过量服用吗啡的要挟暂且被放到了一边,他开始认真思考眼下的情况。史黛拉见他皱紧了眉头,身子微微一震,知道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影响——对她和理查德的影响,对他自己的影响以及对医院经营的影响。
“我得努力劝说他们相信,是不是?”那轻柔的声音说道。
这时,理查德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犹疑谦卑、单纯质朴全都写在脸上……“这到底——上帝啊!她在这儿做什么?”
“哦,理查德。”安·凯莉哀叹着,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脚边。
史黛拉勃然大怒:“哦,我的上帝啊!——这个装疯卖傻的小荡妇!”两个男人弯下身,想把她扶起来,史黛拉把他们推到一旁:“别管她!她根本没事。刚才她跟我玩这一手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偷偷提她的丝袜。真的要昏过去的人是我。”她气势汹汹地厉声说,这个白痴荡妇的裙子都掀起来了,两条丑陋的大腿暴露在外,要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丑,她就应该马上自己站起来,别再向她亲爱的理查德展示她那污秽不堪的内衣了。那女人果然挣扎着爬回到椅子上。史黛拉解释道:“她来这儿装疯卖傻,说自己服用了致命剂量的吗啡,还说你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噢,我的天啊!”理查德叫道,好像一分钟都站不住了。
“没关系,亲爱的。这事儿是挺招人烦的,不过也没有那么糟糕。她给自己惹了大麻烦,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假装自己是个受害者,引入同情。别理她,没有人会在意的。”
“那咱们走着瞧。”女孩儿说。
理查德僵立着,痛苦地低头看着她:“你不是想毁了我,对吧?”
“如果我陷入了泥潭,”那女人说,“我要知道,有你陪着我。”
“只要你别犯傻,根本不会有什么泥潭。”
“可我希望有一个泥潭。”那女人说道,“我喜欢泥潭。我想看到你身陷其中,因为你一直那么冷淡,那么无情,把我的爱当做垃圾,丢在一旁。还有她——今天晚上她一直自作聪明对付我,识破了我所有的辩护说辞。她信心满满地嘲笑我,讽刺我——可是,占上风的人是我,而且我也会善加利用。她的嘲笑,她的讽刺,我都会还回来的,你走着瞧吧!”谩骂令她精疲力竭。她又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唇边仍然带着那狡诈恶毒的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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