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的自助餐_[英]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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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伟大的游戏

  布兰德曾经坦承,她创作推理小说的动机,其实仅仅是“出于好玩”。自始至终,她都是抱着这种游戏心态来进行创作,譬如《伦敦迷雾》,不但把谋杀场景设置到自己家中,而且故事里每个人物的原型,实际都是她的家属、邻居和她本人!

  然而,尽管她是以这种心态来从事创作,其销景却是有目共睹,实力毫不含糊。布兰德小说的最大特点是“plot”技巧出众,也就是拥有非常出色的谋篇布局能力和情节架构能力。以plot水平而言,她是罕见的能和“密室之王”约翰·狄克森·卡尔相媲美的人物之一。相比卡尔小说常见的那些惊人转折,她更喜欢把所有线索错综复杂地交汇一处,就像一堆被打散的拼图,被侦探渐渐还原。这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而布兰德却将这种写法发挥到了极致。她的小说几乎没有“巧合”的存在,每宗犯罪都出自凶手的精心设计;每幕场景,从整体到细节,都包含着布兰德式的精雕细琢。而且布兰德非常喜欢多重解答:通过穷尽一个特殊场景里的各种可能,来实现对读者的刺激、诱导,使他们的思路走向她的安排。这种多重解答甚至被她用到了短篇之中。除此之外,她还一度研究过安东尼·伯克莱《毒巧克力命案》(The Poisoned Chocolates Case,1929)可能存在的“第七种解答”!

  和复杂情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布兰德的作品,尤其是长篇作品中,嫌疑人总是屈指可数。她往往从一开始就给读者圈定六七个人物,用这种强大的自信来挑战读者。倘若读者因此认为故事十分简单,那就大错特错。虽然“最不可能的人是凶手”、“所有人都可能是凶手”、“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凶手”等各种模式,早就被黄金时期的前辈们用滥,但布兰德却依然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给读者带来惊喜。她笔下每个案件都是精心策划的高智商犯罪,而其中每个人又都会做出基于自己立场考虑的行为。这便使小说中的每句话都充满玄机:不是线索,就是陷阱。布兰德总是很大方地给出足够线索,简直就是过分公平,然而却几乎没人能抓住这些转瞬即逝的线索。因此,当你自以为掌握全部真相之际,说不定却是掉进了作者精心设计的陷阱呢!

  因为家庭原因,布兰德早年所受教育不多,但其遣词用句的水平,却并不逊色于其他名家,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文字,随处都会见到排比和隐晦的暗喻,以及其他各种繁复句式,这和她极端复杂的情节形成了一种奇特呼应。而另一方面,布兰德身为女性作家,又很喜欢思考人性,对人物的刻画和故事场景的描写,自然会比许多男性作家更显细腻深入。尤其是对战争创伤的那些反思,使她的小说(比如《绿色危机》)具有很高的文学意义,魅力经久不衰。虽然布兰德曾戏称自己的小说是“娱乐之作”,但事实上她的每部小说都堪称是穷尽心智。若说卡尔创作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旨在体现侦探小说这种解谜游戏的本质的话,那么布兰德的作品就是这种精神、这种理念的最佳展示。读者还等待什么呢?赶快翻开她的小说,一同参加这场“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猎捕凶手吧!

  开胃酒

  案发之后

  “没错儿,我想我可以这么说,”这位伟大的老侦探得意扬扬地说道,“在我的侦探生涯中没有留下无果悬案,所有的案件最终都侦破了。”听到他赶忙补充的一句,考克瑞尔警探的双眼闪闪发亮。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考克瑞尔警探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在晚会上看穿魔术师的戏法诀窍的小男孩。“奥赛罗的那宗案子呢?”他提醒道,身子向后靠,转着拇指。

  “说到奥赛罗的那宗案子,”大侦探好像根本不受打扰,自顾自地说着,“也是一样,就像我说的,最终也侦破了。”他不服气地望着考克瑞尔警探,再次补充道。

  “但是已经太晚了!”考克瑞尔无比遗憾地说道。

  大侦探欠了欠身,“在这起案件中,至关重要的证据,我们应该怎么说呢?——消退了——是的,太晚了。我仅仅揭开了凶手的身份:我对他立案侦查,无懈可击,而后成功地将他送上法庭受审。换句话讲,我想我可以说——我侦破了这起案件。”

  “只不过,陪审团宣判他无罪。”考克瑞尔警探说道。

  他气势十足地一挥手,似乎在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很不巧,是这样的,他们宣判他无罪。”

  “事实也的确如此。”考克瑞尔说道。他十分享受这美妙的一刻。

  “我第二次观看由他主演的《奥赛罗》的时候,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大侦探说道,“短短几天时间,詹姆斯·德拉贡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在过去的三周里,他每晚都要面对成百上千的观众,上台表演——每晚都要勒死新的黛丝德摩那①,心中却明知就在几天前,自己的妻子正是这样被人勒死的。而剧院中的每一位看客也都深信是他勒死了她——深信他就是凶手。”

  ①莎士比亚《奥赛罗》中的人物。

  “但他却不是。”考克瑞尔警探说道,一双稍显老态的眼睛闪烁出顽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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