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女婿也打电话报警说:“警察吗?你最好过来一下。我们刚目睹了一起谋杀案。”
警察到达时,詹宁斯太太对他们说:“是的。是我给你们打的电话。但你们应该已经接到另一个电话通知了。是对面那些人给你们打的吧?他们住在楼上,带阳台那间公寓里。他们在监视我。”
詹宁斯太太继续道:“我做的每一件事他们都知道!”她低头看着自己:消瘦的身躯穿着偏小的新衣服。
她看着地上的死尸说:“他们知道我做的任何事!他们监视着我,他们批评我。我摆脱不了他们……他们毁了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觉得——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警官对警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跪在尸体旁,抬头看见壁炉台边有根灰色头发和一些血迹。他站起身,松了松他麻痹的背部,试探性地问道:“摔到这儿了?他后退时被垫子绊了一下,是吧?——倒地时把头给撞了?”
她说:“你是说——这是个意外?”
他建议道:“嗯,它看起来确实如此。你还有没什么话想要告诉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反正他们会告诉你的,对面那些人。这不是意外,我拿起玻璃瓶砸他。因为他侮辱我,他经常侮辱我。”
“你砸他?”
“我用玻璃瓶砸他,他退后试图躲开,结果摔倒在地时把头给撞了。头只是轻微地撞到壁炉台。但是我先砸他的。”
“你是说——你想。”
“噢,是的。我想杀他。我也不怕向你供认。”她重复说道,“反正他们也会告诉你的。”
“住对面的那些人吗?”
詹宁斯太太说:“他们一直看着,他们总是监视着我。老妇人坐在轮椅里,除了监视我她还能做什么?还有那一大家子人都是,总是谈论我。你难道听不见他们在说我吗?”
老妇人说:“她在给谁打电话?”
“很可能是警察。她知道我们反正会说的。”
女儿说:“一切从她开始发胖时就开始了。”
詹宁斯太太说:“他们说,一切从我开始发胖时就开始了。你听不见吗?他们说‘她知道我们反正会说的’。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一直在谈论我。对他们来说,我可以假装这是宗意外,我也许可以成功逃脱,但他们不会就这么算的。他们说得找警察来。是老妇人的女婿给你们打的电话。我听见他说‘我们刚目睹了一宗谋杀案’。我一直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他们监视着我,议论着我。难道你没听见他们说的话?仔细听听!”
警察说:“他们现在没再说话了。”
“不,他们还在不停地说,不停地说着……”
一位女警察过来,伸出一只手臂轻轻地搂着她的肩。
她问道:“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带你去一个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宝贝,不用害怕。你再也不用被他们监视了。”
“他们会看到你带我走。”
“不,不会的。他们都进屋里去了。现在没有人在阳台上了。”
“你听不见他们说话吗?他们还会继续喋喋不休的。”
他答道:“嗯,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想我听见了,但都是些好话。他们说看着你被带走,很为你惋惜,多么好的女士啊。他们真的从来没有针对过你,看着你离开他们觉得很难过……”
他一直这样喃喃自语哄着她,温和地敦促她向门口走去。女警察的手臂依然搂着她的肩。但她一走,警官便问警员道:“她没有家人?”
“长官,就这间客卧两用单人房。对面那层楼倒是住着位老妇人,可也就她一个人住。邻居偶尔会来看看她,把她推出阳台晒晒太阳,给她备好热水瓶和一些三明治什么的。”
“没有其他人来电告知我们过?”
警员答道:“没了,长官。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老太太真可怜,她还是个瞎子呢。”
译者彭洋
再来一杯咖啡
天赐此屋
老妇人事后回想——他们是如此年轻貌美的一对,即便是第一眼见到,她也应该能认出他们来的——她早该猜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无论她说的话有多刺耳,都无动于衷。
小伙子穿着紧身衣和蓝色牛仔裤。因为傍晚下着毛毛雨的缘故,他的身上披了件雨衣。看起来倒像是披了件斗篷。女孩长发垂髫,披散在胸前,像幅面纱盖着她因怀孕而隆起的圆滚滚的肚皮。看到女孩这副模样,尽管不再心怀疑虑,但女孩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在这儿干吗?你们凭什么把车正好停在我窗前。”
他们没有反驳“马路不是你家的”之类混话。那女孩只是歉然答道:“我们找不到地方过夜了。”
老妇人问道:“没地方过夜?你们就不能回家睡去?”她瞥了一眼女孩正拉着那件局促的上衣下摆的手,无名指上没戴结婚戒指①。
①此处是暗示该女孩未婚先孕。《圣经》里的圣母亦是未婚之身,突然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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