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上次打好的那个孔洞,他用小树枝把洞口的泥土拨干净,为了防止露馅,每次“完工”后,他都要用湿泥来掩盖痕迹。
“怎么缺了一块?”他皱皱眉头,“也许是太阳晒干后掉落的。”他想。
每次来可以“工作”的时间很短,只有两分多钟。他安静地等着,五分钟后,一辆环卫所的粪车开了过来,不远处有个公共厕所,每天晚上9点到9点15分之间,他们必定会来。
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下了车,把粗粗的黑管塞进了化粪池。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足以掩盖他的动静。
他加快了速度,白色的石灰粉末不停地从里面掉出来,今天的任务完成后,他觉得最多两次就能凿通了,运气好的话,也许一次就够了。
20分钟后,他站在小卖部的门口喝着汽水。一个熟悉的男人的身影突然闪到了面前,让他措手不及。
“徐教练。”他脸上堆起了笑。
“刁磊?那么晚还在外面瞎混!”
“没有没有,出来买本本子。”他挠挠头,“喝完汽水就走。”
“快点回家!”
“嗯!”他迅速地吮完瓶子里的橘子汁,然后就出了小卖部。
“刁磊!”徐教练在身后又把他叫住了,“明天早点到学校训练,别忘了!”
“哦,我知道了。”他点头答应道。
第八章 下棋的老头
李光智喝了一口水,安抚着自己烦躁的心情,窗外车水马龙的嘈杂声连绵不绝,他却在办公室里拖延着时间。本来案子就已经够烦了,可现在还有比案子更闹心的事儿。
这件事儿,几天来他一直以各种理由搪塞,可今天再也推托不过去了。
他扬起脖子,看了看门外,大伙都在忙,没人注意他。李光智打开抽屉上的锁,拉开了一个小口,里面高档礼盒的金黄色外壳赫然在目。
礼盒里装的是上等的西湖龙井,他托人买的,花了大半月的工资。去拿的时候还一再解释用途,李光智很怕别人翻出陈年往事,认为他是靠关系才当上这个刑警队长的。高中毕业,从边防站的侦察兵一路走到今天,李光智靠的可全是自己,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刘妮的话,自己现在还在海岛上守望着来往的渔船,这也是事实。
更精确的说法,应该讲靠的是刘妮的父亲。刘妮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今天再不跟她回老丈人家的话,以后就都不要回了。
李光智不是不想去看岳父,而是他是觉得这种有“企图”的回家,有点不太仗义。
刘妮的父亲是民政局的老干部,前年退休了。老爷子在职的时候,在市内还是有点人脉的。当年刘妮和李光智分隔两地谈恋爱,就是他出面把李光智先调到下面一个县城的公安局当刑警,然后再调到市局的。
可这一步棋,按照刘妮的说法,有点得不偿失。当时机会只有一个,刘妮为了和李光智在一起,牺牲掉了去银行工作的机会,到现在还在百货商店卖热水瓶呢。
公安局的待遇远不如银行,当年顶替她去的那个人,现在都分上三室一厅,可他们一家三口,却还挤在市局的职工宿舍里。
家只有一个大套间,厨房、卫生间还是“嵌”在房间里的。自从刘妮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打着老爷子那套房的主意。
“咱们不能霸占你爸的房子。”
“怎么能叫是霸占呢,先和他换换,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也是浪费,等他老了走不动了,我们再把他接过来养老。”刘妮反驳道,“再说,你也看到了,家只有这么点,儿子却在一天天长大,你说以后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不妥。”
“这事你别管,反正你买点好东西,开口的是我。”刘妮不容分说地摆摆手。
李光智没办法——刘妮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一旦她决定要做件什么事儿,那是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李光智看看表,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他拿出礼盒放在桌下,想了想,然后又用报纸把礼盒包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再次确认没有同事看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才带上门出来。
他安排了一下工作,又嘱咐了轮子几句,说好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就离开市局回家了。
刘妮已经站在了小区门口,手里还提着两袋子菜,刚钻上车就叮嘱:“今天你做饭,你不是最会做糖醋鱼吗?我爸爱这一口,你用点心。”
李光智无奈地点点头。
到了目的地,远远地就看见老爷子正在亭子里下象棋。刘妮看见了,叫了一声:“爸!”
老爷子脑袋都没抬起来,注意力全在棋上,对方两个车都过河了,危在旦夕。“你们先上去,我下完这局。”他从口袋里取出钥匙,然后挥挥手,又全神贯注到棋盘上了。
还好醋还够,到家后,李光智检查了一遍厨房里的作料。刘妮问:“其他东西都齐全吧,盐和味精在碗柜里。”她头也没回,而是站在里屋,把这个她从小长到大的家一再仔细地检查着,仿佛正在盘算着如何把家具搬进来。
等到她爸上来的时候,估摸着刘妮已经琢磨完了,帮着李光智把菜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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