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笑:“小陈,你这位小朋友很有意思。”
热希提问道:“这位小朋友是叫苟大宝吧?”
越南人真他妈能装逼,轻轻一欠身,颇为绅士地说:“正是。”
热希提笑:“不知道苟先生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同行去罗布泊呢?”
我一听差点跳起来。越南人哈哈大笑:“愿意之至。这正是我来新疆的原因。说起来我也是赵维的好朋友。”说着装模作样地擦擦眼角。
告别了二老,我冷笑:“越南人,你这阴谋得逞了。”
越南人十分严肃:“我说得不对吗?现在的人太过浮躁,不单单是你们,整个社会也是如此。太注重表象,而忽略内在的深层意义。有我在,还能指点你们一二。”
弹六弦琴的吐蕃老人
休整三天后,我们来到库尔勒的边缘城市车而臣。这应该是我们进入沙漠前遇到的最后一个城镇了。这里是维族自治区,引入昆仑山脉的融雪积水,形成了沙漠边缘不多见的绿洲。小城不大,也就三四万人。主要街道摆满了摊档,卖着各种带有新疆风味的工艺品,悬挂了许多色彩鲜艳的衣服。
热希提和王磊去附近几个村子雇佣骆驼和向导,其他人没事就在镇子里闲逛。到了夜间,大街小巷挂满了红色灯笼,广场上维族少女翩翩起舞。维族少女带有欧罗巴人种鲜明的特征,皮肤白皙,高鼻深目,媚眼如丝,随着琴声快速旋转身子,裙子如蝴蝶般飞扬。
这就是流传数百年、鼎鼎大名的胡舞。据说安禄山和杨玉环就是此间高手,尤其安禄山,硕大的身躯转起来就跟个陀螺似的,把唐明皇迷得五迷三道。
别样的异域风情,让我们耳目大开,无比陶醉。
正走着看着,突然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悠扬古沧的琴音,一个嗓音嘶哑的老人正在唱一首歌,我一听就怔住了,牙齿不停碰撞,“咯咯”作响。
越南人拍了一下我:“你怎么了?魔怔了?”
大家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王婵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身边人潮往来,而我静静矗立,默默听着这个老人配着琴声唱歌。
我眼角有点潮湿,咳嗽几声说道:“这就是《万物生》。”
大家面面相觑,可惜此时老人这首曲子已经唱到结尾,戛然而止。琴声一转,继而琴音清越,老人用含混不清的嗓音和吐字唱着一首听起来极为悲怆的歌,这首曲子也不知是什么语言,但听起来吞吐有力,韵味十足,又不乏横空大气,似乎在讲述一个极古老的传说。
众人心动,一起分开人群来到摊前。地中心坐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眉毛胡须全都雪白,戴着回民特有的六边形小毡帽,正闭着眼动情地弹着一个六弦琴。
王婵蹲下问道:“老大爷,你弹得这是什么曲子啊?”
老人睁开眼看了看,憨厚一笑:“这叫《黑色风暴之歌》,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讲述的是无情的风沙,怎么掩埋我们吐蕃人的故乡。唉,唱得不好,让远来的客人见笑了。”
王刚是考古学家,特别敏感,一听之下大感兴趣:“老人家,你说的这个故乡是在什么地方?”
这时,热希提和王磊挤了进来:“你们在这玩呢。安排得差不多,我们这两天就出发。”热希提一眼看见这位老人,赶紧施礼:“米阿泰老人。”
这位被唤作米阿泰的人微笑点头:“我的好兄弟热希提。”
吐蕃是藏族祖先建立的一个王朝,鼎盛时期曾统一青藏高原。著名的松赞干布就是吐蕃王朝最高的统治者——赞普。时隔近千年,岁月如流,经过了炮火连天、尸横遍野的战争,经过了疯狂当道、血流成河的变易,经过了乐声悠扬、沧海桑田的变迁,如今吐蕃人已经很少看到了。
据热希提说,这位米阿泰老人的祖先是吐蕃人很有名的一族。当时正逢战乱,跑到龟兹和迦比试国定居过很长时间。
这首《黑色风暴之歌》讲述的正是古迦比试国如何亡国的景象。
米阿泰十分好客,第二天把我们都请到他家吃饭。这是当地很典型的一户小康家庭,以放牧和种粮食为主要生计手段,他家一共十一口人,壮劳力都出去干活了,只有几个妇女正说说笑笑在一个类似土炕的东西上烙着特色薄饼。
中午,我们在葡萄架下席地而坐,摆了许多当地小吃,主菜是薄饼和手抓肉,辅以特色葡萄酒,吃得我胃口大开。越南人可算铆足了劲,头不抬眼不睁,狼吞虎咽。席间应我们要求,米阿泰又演奏了一遍《黑色风暴之歌》。
一曲唱罢,大家纷纷鼓掌。米阿泰进房里拿出一个很古朴的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些照片和文件。
我们互相传递,我一看这照片顿时蒙了,是一支探险队和米阿泰全家人的合影,最左边站着的赫然就是赵维。他身穿一件野外作业的夹克,笑得异常爽朗,这里面论相貌还数得着他,小伙眉若朗星,青春阳光,只是由于多年野外勘探,面色黝黑,呈一种健康的古铜色。
热希提看我发怔,轻轻说道:“上次我们组织勘探队的时候,还有劳这位老爷子帮助,是他帮我们确定了大概地点。这是当时探险队出发前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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