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书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我听到嘎吱一声,有人坐在了他的身旁。一瓶胖墩墩的洋酒瓶刚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来者的脸。
“抽支烟?”曾文书客气地说。
亮光一闪而过,对方点上烟,没任何做表态。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曾文书的语调平平,实在无法判断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我至少知道了那个人也是个不速之客。
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进入正题,可这两个人好似一点也不急,我感觉他们基本上无话可说,只是因为某种利益才聚到一起的。
“好吧,”曾文书终于失去了应有的耐心,他说,“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曾文书突然话锋一转,他嘶哑地喊道:“吧台里有人!”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其他器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挤压。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着,听上去异常恐怖,像是几个曾文书在各个角落同时喊出来似的。
我被发现了,而且被困在狭窄的空间内,目前的形势对我十分不利,想要安全离开吧台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出口肯定被堵死了,一场殊死搏斗即将展开,对方又多出一个人,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没必要再隐藏下去了,我慢慢地站起来,看到曾文书正笑吟吟地看着我,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使他的整张脸变得极度扭曲。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红酒,空空的酒杯散发着葡萄酒的余香,烟灰缸里架着一支香烟,青烟呈螺旋状向上升。
曾文书旁边的人不见了,此前我没听到任何声音,那个人像猫一样敏捷。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我猜他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位攻击我。我后退半步靠在酒架上,随后环视四周寻找那个人的踪迹。
“你在找什么?”曾文书好奇地问。
“那位神秘的客人。”
曾文书盯着我一阵,然后前仰后合地笑起来,双手有节奏地拍着吧台,如打鼓般。看到他疯癫的状态,我有种预感,自己被骗了。
“你在演独角戏吗?”我问。
“你先出来,我们喝一杯。”曾文书边笑边说。
“根本就没人来,对吗?”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酒吧里应该只有两个人吧。”曾文书夸张地转了转头,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当然,我在办公室里就看见你了,你先是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钻进吧台里,弓着身子像蜡像一样。”曾文书忍不住再次笑起来,“我万没想到你这个人如此幽默。”
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我的拳头下一秒就会砸在他的脸上。
看到我的态度后,曾文书硬生生地收住笑容,板着脸问:“你在搞什么鬼,现在你本该在宿舍楼里。”
“我想没必要了吧。”
“为什么?”曾文书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应该很清楚。”
“你有话直说吧。”
“你姐根本没死。”
曾文书愣住了,他睁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仿佛是刚刚认识我。“你是不是疯了?”他挖苦我说。
“我看是你疯了才对。”我转身提起一个高颈酒瓶。
“马源,你想干什么?”曾文书用手臂护住脸,慌忙中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有话好说。”
我握紧酒瓶,准备随时敲开曾文书的脑袋。“我想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事?”
“我听不懂。”
“你为什么要制造出蒋梅绣死亡的假象?”
“造假?”曾文书忽然变得暴躁起来,他骤然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尖说,“我姐已经死了。”
“哦?”我反问道,“刚才你在跟鬼说话吗?”
“我知道了。”曾文书重新坐下来,悠闲地倒上半杯葡萄酒,然后文不对题地说,“怪不得你神经兮兮的,原来是撞到鬼了。”
“看来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我说。
“好了,请你放下酒瓶,出来喝杯红酒。”曾文书像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对我说,“你刚才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姐。”
“这么说,是我看错了?”我对他的狡辩早有准备。
“那是你的潜意识。”曾文书心平气和地向我解释道,“到目前为止在你的内心深处依然不肯面对现实,你认为我姐还在人世间,所以你经常会把别人当作是蒋梅绣,或者干脆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幻觉。”
“按你的意思,刚才你的办公室里没有人,你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我出现了幻视幻听。”
尽管我针锋相对地回击他,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我确实不愿相信蒋梅绣已永远地离我而去。
“是有个人,但她可不是我姐。”曾文书探身从吧台的木架子上取出杯子,殷勤地为我倒了一杯酒。
“是我看错了?”
“当然是你看错了,长头发和红风衣并不是我姐的专利。”曾文书努力挤出一个善意的笑脸,“她是我新招来的服务员,如果你有兴趣,明天这个时间可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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