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白鸟骂完便扔下年轻人,自顾自地走向地铁站。我再次跟了上去,经过年轻人身旁时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捧着摔坏的相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我没有答理他,一路追到商店街,白鸟却已经消失了。旁边就是地铁白山站的入口,他八成进站了吧。我急忙下到地铁站里,可是自动售票机前和检票口附近都不见白鸟的踪影。
“奇怪,不可能啊……”
白山站上行和下行的电车在同一个站台,站台上候车的人不是很多,可我同样没有看到白鸟。
虽然有些不甘,但我还是决定先回东十条。站在开往巢鸭方向的站台上,我回想起今天的战果。很明显,我的作战计划已顺利发挥了预期的作用,白鸟的崩溃近在眼前,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行了。
这时广播响起,通报下行的电车即将到站。我悠闲地望向电车驶来的方向,只见隧道深处透出一束亮光,紧接着银色的车身映人眼帘,我隐约看到车头上标示的终点站是西高岛平站。
突然,我感觉背后有人。在电车进站的轰隆声中,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声骂了句:“人渣!”
我回头看去,却冷不防被人在背上猛推了一把。
心里一惊的同时,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朝着黑漆漆的铁轨跌落。
电车响起尖锐的喇叭声,随着剧烈的嘎吱声紧急停下了。我眼角余光瞄到的最后景象,是车轮与铁轨摩擦出的火花。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铁轨旁边的排水沟中。右肩火辣辣地疼,但身体的其他部位似乎没有受伤。我揉了揉肩膀,试图站起身。
电车突然刹车,乘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探出窗张望。接着,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打开车窗,用手电筒照着我的脸。
“您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您先躺着,不要动。”
工作人员长舒一口气,脑袋从窗前消失了。与此同时,尖锐的笛声响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电车重又开动。
等到电车的尾灯消失在隧道深处,我才从排水沟里站起,跨过铁轨,伸手去攀站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把我拉了上去。
“真是吓了一跳。您确实不要紧吗?”工作人员打量着平安无事的我问。
“没事,就是肩膀被撞了一下。”
“可是您是怎么跌下去的呢?”工作人员的口气中带着责备的意味,说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您……”
我很清楚他的想法。“怎么可能,我并没有打算自杀,只是刚好有点头晕,没站稳,就掉下去了。”
“是吗?那就好,您多加小心呀。”工作人员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为防万一,您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你看,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我装出平静的样子,向工作人员行了个礼,“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您平安就好。那么,您自己多保重啊。”工作人员微微点头回礼,旋即走向恰在此时驶进站台的三田方向电车。
我出了检票口。
有人想杀我,这是明摆着的。除了白鸟我想不到其他人。是他在我耳边低骂了一句“人渣”,然后把我推向疾驶来的电车。可惜他用力过猛,我虽然跌了下去,身体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幸运地落在了铁轨旁边的排水沟里。
尽管最终未能得逞,但白鸟的杀意却是千真万确、不容否认的事实。
我折回白鸟的高级公寓,决心向他复仇。之前我的做法太过心慈手软,现在我只想二话不说就宰了他。我心中的怒火早已猛烈到不可遏制的地步。
当我来到公寓前,却发现门口停着警车,周围一片混乱,十几个看似这里住户的主妇和路上的行人聚在一起,围着警车探头探脑。
发生什么事了?我朝车里看去,被两名身强力壮的男子夹在中间,低头坐在后座的,正是白鸟翔。开车的警察挥手示意围观群众让开,然后发动了警车。
看热闹的人虽然散了开来,却依然恋恋不合地看着警车。
“出了什么事啊?”我向一个看起来很爱说话的中年妇女打听。
“哦,那个人叫白鸟翔,写的书还挺畅销的。”
“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听说殴打了杂志社的摄影记者,所以被警察带走了。”
我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被白鸟翔痛打的年轻人是跟踪他的摄影记者。这说明至少有一家报社的编辑部相信了我的举报信,我感到一阵满足。
“现在想想,那个人平时就很古怪,还有小道消息说他剽窃别人的作品。”中年妇女继续说道,“恐怕过去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看来揭发白鸟的传单也有人信。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随口附和道。
在站台上偷袭我的白鸟回到公寓后,马上因涉嫌殴打摄影记者而遭逮捕。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想象,实在精彩,起初我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被快感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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