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计划拟好,强烈的睡意随即袭来。此前的教训让我深切认识到,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好体力,当下便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五月二十日
正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时,忽然看到围墙外的小巷上走来一位身穿白T恤的高挑男子,留着一头及肩长发。那正是我的朋友城户明。
城户是我的高中同学,后来上了美术方面的大学,但地点同样在东京,所以我们的友情并未中断,并一直持续至今。他和我一样还是单身。
大学毕业后,他供职于一家设计公司,去年独立了出来,在大冢的一幢高级公寓里租了个房间,开起了自己的事务所。不过说是事务所,其实员工只有他一个人。
“嘿,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还好吧?”
城户“砰”地一声推开门,热情洋溢地说道。他是个乐天派,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烦恼之类的字眼。
我们已经半年没见面了。
“还行,你坐呀。”
我把被自己坐得扁扁的坐垫丢给城户,他敏捷地单手接住,铺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你还在写三流小说?反正也写不出什么名堂,不如趁早丢开算了。”
他毫不客气地泼我冷水,不过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所以也不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从事的领域截然不同,城户不但不看推理小说,根本就很少碰书本。
“我还替你担心呢,你开的事务所没问题吧?”
“现在总算上轨道了,不过整天就是穷忙活啊。”
“只要顺利就好。”
我为他的成功感到开心,但也不经意地想到自己的前途。如果一直写不出来,该如何是好呢?我的心头掠过一抹不安。
可能是这种心情写在了脸上,城户关切地问:“山本,这次写得还顺手吗?”
“嗯,我觉得应该会成功。这次的创作欲望比往年都要旺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头……”
嘴上这么说,其实并没有什么自信,话也说得有气无力。
“别抱太大希望,耐心写吧。”
“等写好了,我第一个请你过目。”
“真能写出来就好啦。”
城户开着玩笑,受他感染,我也不禁破颜一笑。
“话说回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城户每次来都没啥正经事,八成又是来拉我喝酒的吧……
“这还用问吗?我想去新宿喝两杯,就来找你一块去喽。”
看,就说我猜得没错吧。但我还没构思出小说,哪有闲情逸致喝酒?
“我正在思考小说的情节布局,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奉陪了。”
虽然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冷淡,但我还是回绝了。
“喂喂!”
城户冷不防探头去看我的书桌,我慌忙伸出手想挡住稿纸,但已经晚了。
“什么嘛,不还是一张白纸吗?”
“现在还在草稿阶段……”
我赶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却瞒不过城户的眼睛。
“我说你啊,老是闷在家里,浑身都要长霉了,偶尔也该散散心才对。几杯酒一下肚,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可是……”
结果我被城户硬拉出门,到新宿大喝了一顿。酒酣耳热之际,我滔滔不绝地向城户倾诉起自己对推理月刊新人奖的热切渴望。
人生啊,果然少不得好朋友。一番倾诉后,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重又有了创作的自信,真是不可思议。
六月一日
担忧果然变成了现实,我还是写不出小说。距离截稿期只有三个月了,却连个满意的故事脉络都没想出来。更让我不安的是,去年冬天打工赚的钱也快花光了,看来只能再打十天工解决生活费问题。虽然万不得已时还可以向妈妈伸手,但那样一来就会给双亲最好的借口要我回家,我无论如何都要避免。
可是我一行都写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由得想起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闪灵》里的一幕:被大雪封闭的山庄酒店里,梦想成为作家的丈夫专注地对着文字处理机打字,但打出的反反复复都是同一句话。当初读到这里时,我虽然很为男主角感伤,不过总觉得跟我扯不上关系。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搞不好也会落到那般悲惨的下场。
我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一定要加油啊……
可恶,道理我都懂,却还是按捺不住焦灼的心情。
六月十五日
生活费总算有着落了。打工赚的钱加上跟嫁到东京的姐姐借的,大概可以撑到八月底的截稿期。接下来只有一件事——全力以赴地创作小说。
可是……
我还是想不出情节!
这时我又一次调整了计划。
六月中旬完成小说框架,七月、八月这六十天写完小说。一天写十页,应该赶得及。如果写得快,一天二十页也有可能。
五年前初次写小说时,我曾经创下过一天三十页的惊人纪录。我现在的实力远比那时强,完成目标只是小菜一碟。
相信自己的实力吧!加油,山本安雄,未来的畅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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