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好事。"秦郡努力忍住悲伤,"外婆您也别哭了,我不哭。"
两人互相劝慰着,结果还是凄凄切切地抱头痛哭了一场,惹得那小女孩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丢了锅铲跑来看。
"这是你表姐,快叫人。"老太太好不容易止住哭。
"表姐。"女孩子怯生生叫道。
"留下吃饭吧。"老太太对女孩说道:"三儿,你再多放两个人的米,他们在这儿吃呢。"
"哦。"女孩跑了去。
房间低矮狭小,石珏身材魁梧,站在屋里很不自在,他只得拿了张小凳,坐到门槛外边听她们谈话,好在此时雨已经停住了。
"难怪先前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这姑娘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老太太抓着秦郡的手,让她坐到床边,"你长得像你妈,你妹妹随你爸,小时候,你们姐妹俩可不像呢。"
"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她被拐了一年,又回来了。"秦郡问道。从张行那儿只得到这么一点有关妹妹的消息。
"顾紫,我也有十几年没见着她了,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过得怎样。唉,要是那年她没闯祸,也不至于狠心送走她。"
"她怎么了,闯了什么祸?"
"这事得要从头说起。"老太太回忆着说道,"你们姐妹俩被拐走,一年后,她被民警送了回来,很消瘦,身上全是伤,很怕见人,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我明白,她是受惊过度了。"秦郡冲口说道。她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孤僻而自闭。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待她特别好,只想着过段时间,她能恢复过来。谁知她不但没有好转,还做出些叫我们这些亲戚难堪的事来。"老太太慢慢把过往的事情说给秦郡听。
顾紫回到石溪村,父母双亡,她变成了孤儿,按理说,外婆和小姨是她的监护人,有责任照顾她,但小姨已远嫁他乡,外婆又年老力衰,腿脚有毛病,生活过得很艰难,根本没能力照顾她。于是村干部决定让顾紫仍住在原来的家里,由村里为她申请困难补助,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其他亲戚及村民见她可怜,也隔三差五地拿些食物及日常用品救济她,大家都在尽力帮助她。
没想到,自从她回来后,村里人家就经常失窃,不但石溪村,就是上溪村、下溪村两个相邻的村子也频繁遭殃。家里的钱包,装钱的袋子,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小偷也真够大胆,不管白天黑夜都敢作案,民警查来查去,外边来的陌生人及有案底的本村人都排除了嫌疑。
最终,还是一位老警察在调查笔录中找到蛛丝马迹,大多数案件发生时,顾紫都有意无意地在事主家附近出没过。谁也没把这个十岁大的孤苦女孩放在心上,只消看一眼她那满含凄楚的双眸,人们就自然而然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然而,民警还是在顾紫家的柜子里找到了赃物,几十个钱包、皮夹、布口袋整齐排列着,里边的钞票分文不少。据顾紫交代,她收集这些钱包并不是为了里边的钱,她只是喜欢拥有钱包的感觉,每当心情不好时,把这些钱包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就会觉得很快乐,很有满足感。她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偷,吸毒上瘾似的。
警方找了心理医生为顾紫做检查,证实她这种畸形的偷窃癖是一种病态的表现,极有可能是被拐后受到盗窃团伙的不良影响而导致的心理扭曲。由于她年龄尚小,警方只对她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批评教育,就把她放了出来。
再次回到村里,大伙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不但拒绝向她伸出援手,就连自家小孩经过她家门口,都会受到大人呵斥。在学校里,大家都远远躲着她,好像稍一接近,便会感染她身上的"盗窃病菌"。顾紫受不了冷言冷语,索性不再出门,整天关在家里不愿见人。
这事过不了多久,一对膝下无儿的慈善家夫妇来石溪村捐资助学,无意中得知顾紫幼年被拐,双亲过世,失学在家的事,特地前往她家进行慰问。当这对好心人看到她一个人住在破败不堪的老屋里,瘦得皮包骨头时,他们不禁落下了眼泪,决心收养这可怜的孩子。
村民们巴不得顾紫能早日离开村子,因而都心照不宣避免提及她那病态的嗜好。很快,办好了户口变更手续,顾紫离开了石溪村,再也没回来。
"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消息了?"石珏问。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听说曾打过几次电话回石溪村,你们到那边问问去吧,那个人接走顾紫的时候,也给我留了电话,我都保存着呢。"老太太从床头铁盒里找出一张名片。"这是十几年前的号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得通。"
"这几年你们都没打电话联络吗?"秦郡问。
"没有,你看我这家里穷的,哪有那个闲钱打电话?"老太太叹道,"这要看顾紫的造化了,她要是改掉那坏毛病,好好学习,生活准不错,我看那对好心人家境挺好的。"
听了外婆的话,秦郡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十几年,妹妹一个人流落在外,也不知道生活过得怎样?那对夫妇收养了她,若是知道顾紫的往事,他们对顾紫还会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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