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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应该是队里的例会。主持人自然是队长岳琳。但她不知为什么迟到了,打她的手机也是关机。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家都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林光远知道昨晚岳琳和我加班了,也私下探问情况。我只告诉她,昨晚岳琳的摩托车坏了,是我送她回家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弄不清。由于岳琳平日里极有时间观念,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不由有几分担心。
我们只好自己组织起来开会。开到一半时,办公室的门被“砰”地推开了,岳琳急匆匆地走进来,边走边把散着的头发盘起来。等她走到我们面前时,如果不仔细看,已经找不到什么忙乱的痕迹了。她没向我们解释迟到的理由,干脆利落地将例会进行下去。听取汇报、组织分析、进行总结,最后是对各人下一步工作的安排。每个步骤都那么紧凑连贯,就像是她脑中设定好了程序一样。而她的每个手下也都如此习以为常地接受这一切,仿佛这就是她天生的使命似的。
我和林光远还是继续追查陆海洋的下落。出门前,岳琳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单独说了几句话。
“朱文杰离家出走了。”她简明扼要地说,声音冷而硬,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早上我送孩子去幼儿园,所以迟到了。”
尽管对昨晚的局面有所预感,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觉得突然。我当然知道,岳琳绝不想在下属们面前展示自己的麻烦,因此我格外压低声音,问道:“有特别的原因么?”
岳琳没吭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上面的字就认出来,那是朱文杰的字。他的字棱角分明,线条很硬,一致朝着右边倾斜。
“岳琳: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家庭早就该解体了。勉强支撑,既不是你的性格,更不是我的性格。我的错误在于,不仅高估了自己的适应力,也高估了所谓感情的力量。你很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之所以不跟你当面谈,是因为考虑到你在蕊蕊面前的尊严。而且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现在搬出去住,希望不会使你的生活陷入混乱。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感受,就好好回忆一下,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我这并非在向你抱怨,只是陈述事实。这个世界上的每件事情,往往都有一个表面的解释,但最终应该有个公平的论断。你跟我一起生活了多年,应该了解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一切的不公平。
千万别再幻想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的性格,你总该知道吧。过几天我会跟你联系,咱们去办手续。如果你愿意配合,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要是你另有打算,我也奉陪到底。
朱文杰即日”短短一张纸的信,我却看了好一会儿。看完,我把信递给岳琳,觉得有很多话想冲口而出,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回家,想跟他解释。他说晚了,有话明天再说。等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岳琳用那种奇怪的、淡漠的语气说。
我本想问岳琳,是不是朱文杰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我的胸口堵得厉害,简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我呆立着,又想是不是该去跟朱文杰见个面,认真谈一谈,可随即又清醒过来,我能和他谈什么呢?
岳琳瞥了我一眼,心不在焉地说:“去干活吧。我得自个儿待着理理头绪。”
说完,她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埋头不再看我。我也离开办公室,和林光远去查陆海洋的事情。路上,林光远老是打量我,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啦?”林光远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头儿脸色那么差,现在你也魂不守舍的。”
我斟酌了一下,告诉他:“岳琳家里有事。不过她可能不希望大家知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林光远嘀咕了一句:“肯定不是小事儿。我跟了她几年,太了解她的承受力了。”
我忽然觉得很压抑,问林光远:“她的承受力是不是应该无限强?她在咱们这些男人眼里,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是个女人呢?”
林光远诧异地瞟了我一眼,“怎么啦?这跟我们的看法有关?”
我一下子又很沮丧,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在外人眼里会显得古怪,甚至别有隐情。我不愿意将事情变得复杂化,因为那会影响到不止一个人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岳琳的生活。她说了,她不想做什么女强人,只想做个好妻子、好母亲,过着和和睦睦的小日子。而现在看来,实现这一点是多么不容易!
好在工作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在岳琳的提醒下,我们对那五名没见过面的陆海洋进行了又一次的查访。这次我们有了新发现。其中一位陆海洋,上次被家人称去外地出差。此次我们去了他工作的单位查问,结果单位说根本就没派过他出差,而是他家里人代他请了事假,有一阵子没来了。我们再去他家里走访,又见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陆海洋的妻子朱红梅。
“又是你们!”这次她显得很不耐烦,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啦?”
我们耐着性子,又一次询问她陆海洋究竟在哪里。
“上次不是告诉你们了?去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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