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忽然有个声音喝道:“赵经理,你搞什么名堂?!”
赵东来一下子噤了声,我们同时扭头看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一脸怒气瞪着赵东来。我一眼认出他是谁,心里一惊,但没有做声,心里快速琢磨着他和这个酒店的关系。从他对赵东来呵斥的语气,以及赵东来看到他时的态度,基本可以判断出他们的上下级关系。
赵东来还想解释:“李总,我在跟这两位警官解释……”
李安民打断赵东来:“什么解释?这种态度是解释吗?”他像训斥自家孩子似的,一脸家长的威严。说完,脸上的威严之色马上转化成体恤的微笑,转向我们,向我们伸出手,语气温和地与我们寒暄:“抱歉抱歉,赵经理态度不好,我……”他的笑容忽然在看到我的脸时凝固了,手也僵在了半空。
我没有伸出自己的手,只平静地说:“你好。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来调查一件事。”
赵东来这时回过味来,忙讨好地在我们中间做介绍:“秦警官,林警官,这是我们酒店的李总;李总,这位是市局的秦……”
我打断赵东来:“我是秦阳平,跟李总是老相识了。”
林光远在一边察言观色,意识到这里面有些难以言说的东西,便打了圆场,既不再追究刚才赵东来的态度,也不提我和李总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把我们的来意又一次说明,并表示希望得到酒店的配合。
此时,李安民显然失去了和我们敷衍的兴致,匆匆应付了几句,便吩咐赵东来继续接待我们,他则借口有事离开了。赵东来受了老总的影响,不再像刚才那么嚣张,耐着性子和我们周旋。从他的话里,一时找不到什么漏洞,我和林光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暂时结束了这次调查,告辞离开了。
回局的路上,我默默开着车,想着心事。
林光远笑着问我:“你和那个李……”他记不起李安民的名字了。
“李安民。”我告诉他。
他点点头,“对了,李安民,你和他有过节?”
“怎么说呢?”我脑子里回忆着过去的旧事,简单地说,“以前他落在过我手上一次。拘了两天,罚了一笔款,当时恨我恨得厉害,找过几次碴儿都没成。好多年不见了,原来他在这儿当老总。”
“什么事儿栽的?”林光远有点儿好奇。
我想到刚才李安民西装革履的庄重模样,不由好笑,“你肯定想不到,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非常节俭,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枕巾。”
林光远一点就通,笑起来:“噢,是嫖啊?”
我笑着点头:“所以,也难怪他刚才那么难堪。”
“哈哈,看起来挺道貌岸然的啊。”林光远津津有味地说,“你瞧他见咱们面时,脸上表情变化得那个快!”
那一幕,我也记忆犹新。
“哎,你说他以前想找你的碴儿,他是怎么弄的?”林光远饶有兴趣地问。
我摇摇头,说:“过去的事,也不想多说,反正他没成功。小林,你觉得赵东来是真的出言莽撞呢,还是确有隐情?”
“我看好像不太简单。”林光远琢磨着说,“事情可能有大有小,但至少不像他说得那么清白。你的感觉呢?”
我赞同林光远的看法。“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而且要是再去了解情况,也不能找他们安排的人。”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林光远达成了一致。这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合作,但彼此感觉很默契。林光远是一个内心明朗的人,机敏、简洁、直率,有种年轻的活力和热情。我隐隐感觉到,和他在一起工作,多少能够驱散一些我心底的阴霾。
3
因为晶华大酒店的事,我和岳琳发生了一次小小的冲突。我们向她汇报了对晶华大酒店的调查,她一直沉默不语地听完,态度显得有点儿淡漠,简单地说,既然没什么情况,就别理会这事儿了。
“我们已经查过了,110的人去酒店询问情况的时候,根本就没说是什么人报警的。”我向岳琳强调说,“但那个保安部经理却知道是个女人报的警,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岳琳扫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边的林光远,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她还是平静地反问我:“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被她问住了,坦白回答:“现在我也说不清,总之感觉不对。”
岳琳冷淡地说:“任何怀疑都需要证据,单靠直觉怎么行?”
我固执地反问:“不调查怎么拿得到证据?”
林光远有点儿不安,碰碰我的胳膊。我没理会,接着说:“如果只是一个疑点,还可以当作偶然。但从接到的那个报警电话开始,这里面的疑点就不止一处。就这么放手,我觉得不太合适。”
也许我的话挑战了岳琳作为队长的威严,她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冷淡地说:“怎么安排工作合适,好像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
我提高了声音,“我认为自己对你有提醒的职责!”
岳琳停下步子,转过身盯着我,“你想提醒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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