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度本初怎么回答,相瑛都听不进去。还是重复地问:“孩…子?”
度本初的答案更加千奇百怪。死去的婴孩还会是小鱼儿、小狸猫、甚至是小豹子,有时也幻化成一朵山茶花、一朵杜鹃花。回答完后他顺着散漫的答话,出神地想上一阵子,想到最后不免得又抹一把眼泪。死去的孩子幻化成了各种小动物和各样花朵,就是没有把她想成一个女孩、想成一个小姑娘、想成一个大姑娘!
三十年里度本初一直用枣泥、弥猴桃汁喂着相瑛。近一段时间,度本初感觉她有些变化了,她吃得越来越少,喂的间隔时间拖得更长了,而且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身上的体温更低,呼吸的气息更加沉重,他担心她会死去。离开几天里,她都没有吃上东西,现在居然清醒过来!
是聂明帆开山的爆破惊醒了她吗?
相瑛站在被炸开的洞口,迷惘地望着下方的人群。奇怪地是她的脸色居然红润起来,如一把熊熊的火焰映照着她的脸膛。
聂明帆是想到了那个晚上,一盆炭火熊熊地燃烧,她在炭火的映衬下脱得只剩下一串花环,让他画人体——这是三十年前画蛇屋里的事情。当时她的脸也像现在这样红润。
相瑛茫然地向下伸出手臂,纤细得透明的手指玉兰般绽开。她要抓住谁呢?她仿佛不知道身临悬崖,仍然向前半步,一只脚尖已经悬空,一个趔趄差点就掉下来,晃动几下也晃动出下方一片惊呼和人们的心脏的坠落,但是当她最后扶着绝壁站稳时,人们的惊呼嘎然而止和心脏又被重新拎起来。
——风把她的裙裾扬起来。也把人们的目光和心情飘扬起来。
聂明帆也注意地看到远山与相瑜并肩站立着,当相瑛要在悬崖边跌落时,相瑜害怕得把头埋在了远山的胸膛前,远山也搂抱着相瑜的双肩。这一个不间意的亲昵举动让聂明帆感到非常欣慰。
度本初冲向前,他伸出双臂似乎要随时伸手接住跌下来的相瑛,他跑向悬崖下方。相瑜与远山跟随着他,后边是蛇巴人的行列。
关注的人中也有网名叫袅袅的姑娘,她是相瑜的好朋友,就是与这次跟着驴行的队伍中来到画蛇屋前的袅袅。因为远山失踪而被尚领队送下山去的袅袅。
袅袅是身负重任的人。
聂明帆想到他们进入的是第二次的爆破区域。赶紧命令袅袅:“终止爆破!立即停下来。”
袅袅冷冷地回答他:“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呢?”
“因为已经接通电路。现在进入倒计时的时间!”说着,袅袅按下电键。控制盒上的数字显示从30开始翻动,向下迅速的递减。
“你——为什么?”
“因为你偏离了航向!”
“什么航向?你不听指挥了吗?”
“听指挥,但不是听你的了。因为你屡次出错,你没有执行与塞提斯公司的合同。”
“你是塞提斯公司的人?你被他们收买了!”
“对!”
“无耻之徒!”
“你也不干净!”
袅袅的说法是有道理的。聂明帆与塞提斯公司有协议,他负责收集相瑜与蛇巴人的活体标本,塞提斯公司为他提供治疗方案。可能聂明帆觉得不再需要塞提斯公司提供治疗,他已经找到治愈家族病的更优方案了吧。
但是袅袅在孤注一掷。她要置相瑜与蛇巴人于死地!因为她是度家寨的人,为了三十年前的一场投毒伤害。
“停下!”聂明帆厉声地命令。“如果为了钱,你完全不必要这样做!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钱!”
“钱?你只知道钱!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对待度家寨的吗?”
“你是度家寨的人?”
“对,度家寨少量的幸存者!度家寨的很多人死于非命,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但那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度家寨有很多人死于中毒。是有人下的毒,无人能解的巨毒。当时度家寨的人死状惨烈!”
“你既然知道了。也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也许就是他,只能是他。那人围绕在相瑛身边的蛇巴人!但是……”
“难道你没有看见,他今天来了,所有的蛇巴人也来了!千载难逢的时机,我能放过吗?”
“你要复仇?但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放下吗?”
“不能!绝对不能!我寻找这一个蛇巴人,寻找了很长的时间!”
“也许不是他?”
“肯定是他!我已经看清了,就是他!”
“也许他当初没有仔细考虑,也许放在今天他也不愿意这样做!”
“不要为他解释!”
“快住手吧!会出人命的。这么多的人!”
“不,这事没有过去!对的,我要复仇!今天就要复仇!你今天就眼看着他们去死吧!”
“为什么呢?”
“你们都那么歹毒,欠我们度家寨的恩情,欠我们度家寨的人命,今天你与他们一起来偿还!”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住手吧!”聂明帆说着,就来抢控制器。因为上面的数码显示已经到10了。还有十次数字翻动,所有的生命都将停止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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