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死——了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死了!”
相瑛谁也没问,她问的是苍天。度本初在旁边抱着头啜泣。
相瑛的叫声唤醒了聂明帆。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发现大树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动静,他试着站立在崖边,绳索里仍然没有反抗。
“他死了?”
“哈!力大如牛的度罗汉死去了?”
聂明帆仍然不敢相信是自己能活下来。他再次勒紧绳索,又一次试着放松,树的那头仍然没有动静传过来。他将信将疑地站立起来,把绳索捆在树上,移到画蛇屋这一面。
他看清楚了:绳索已经勒进度罗汉的脖项,把气管勒断了。度罗汉的头已经软软地垂落,他咽气了!
聂明帆喘息很久,累坏了。他缓缓地走过来,走向相瑛,欠身看相瑛襁袍里的孩子。
与相瑛一模一样的女娃,脸色煞白,远远看去就知道早已失去了体温。娃娃肯定死了,嘴唇和鼻翼很久都没有一丝扇动。
“她怎么啦?”相瑛不相信看到的事实。
“她死了!”聂明帆明确地告诉她。
“不——没有!”
“她真的死了!”聂明帆伸手要把孩子接过来,相瑛不让,仍然把死孩子抱得紧紧的。
她仰头问聂明帆:“她会活回来吗?”
“永远不会了!”聂明帆把孩子从她的怀抱里拉出来,然后缓慢地放在地上。
“天啦!”相瑛再次嘶叫起来。
俩个男人都低下头,不忍看到相瑛悲伤的样子,但是悲伤的声音仍然刺痛耳朵。
相瑛突然站起。她先是茫然四顾,看着身边跌坐着俩男人,稍远的树杆上的捆着一具尸体。她仿佛不明白面前的一切。
她转身向画蛇屋走去,突然发现走错方向。向悬崖边加速地跑去。她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
峡谷里云朵漫上来,轻飘飘的云雾,托不起相瑛的身体;峡谷里的风扬起来,风的细手指挡不住相瑛的下落。
相瑛跳下高崖!这可是万丈深渊啊!一个人在跳崖时与一颗石头抛出并没有二致,都没有返程的可能。
度本初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抱着死孩子回来的路上,他无比地懊悔!他不知道相瑛会怎样。现在相瑛死去了,他也只能跟随而去。他尾随其后,果断地跳下去!
画蛇屋外的园坝里只剩下聂明帆一个人,瞠目结舌地呆立着,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如同做梦!自己的老丈人度罗汉被自己勒死,心爱的相瑛也跳崖而亡,这个跟踪自己很长时间的蛇巴人甚至没有交谈一句话也跳崖而亡。
自己怎么办呢?
聂明帆想了很久,最后站起身来,下山去!他到度家寨悄悄地抱着远山,独自离开度家寨,回到渝州城里。
都走了,死的死,去的去,园坝外小棉被里包裹的婴孩被遗弃在地上。晚上,风起云涌,星月闪烁,一颗圆润的露珠从星星滴落下来,洒在婴孩的脸上。
她睁开了眼!钻石般晶亮的眼睛,此时画蛇屋门框上的蛇眼也相应地闪亮。地上,门框上有两对钻石在闪烁!
一颗露珠又滴进女孩的嘴唇上,她张开嘴舔进去。发出哇哇地哭声!画蛇屋门框上的灵蛇也昂起了头!
原来这女娃没有死!
当初果然兽把她抢走,度本初在龙骨峡里追逐果然兽。也是天造的机缘,蛇巴部落不肯给她涂抹蜞蛇之毒,果然兽从龙骨峡的盐卤坑里找出龙蛇之头。龙蛇之头大如舞狮之头,居然从龙蛇之牙里挤出蛇毒涂抹在婴孩的身上。真是千万年的奇缘!
蛇巴人将亡之时,梯玛说过龙骨峡里的龙蛇骨血气息尚存,果然如此!而且由果然之兽涂抹在这小小的女娃身上。但这龙蛇之毒乃是巨毒之物,只能涂抹在蛇巴王的身上。是否是蛇巴王,就看几个时辰后能否起死回生。
这中间的周折,度本初不懂、相瑛更是不解。都以为她死了,其实是龙蛇之毒作为因裏进入她的体内,正考验她是否真的是蛇巴之王!
那么,现在用蓝底红花的小棉被包裹的孩子真是蛇巴之王吗?她孤独地躺在画蛇屋外哭泣!
第九十五章 冤冤相报
更新时间2013-8-31 10:18:39 字数:3026
三十年前,人们以为死去的孩子后来复活了。
三十年后,人们以为跳崖而亡的相瑛,此时此刻复活了。
相瑛跳崖下去几乎摔死。她的身体在崖畔的树枝的若干处反弹时,度本初都想抓住她的手,有次甚至握住了她的手腕都滑脱出去。
她躺在谷底。一路跌下来碰落的炮仗花树的花如一场纷乱的雨,花瓣纷纷飘落在她的身上。
度本初抱起她时,她还有气息,但是永远都是阖紧眼睛,没有看也不能回应问话了。三十年来都是这样。
相瑛偶尔还能发个断续的音节:“孩…子?”
“她好着的。她变成一只小鸟飞走了!”度本初这样告诉她。因为后来他回去时,再也没有看到孩子的尸体。真不愿意她被一只狼或者豹叨走,真愿意她变成一只鸟?
“死?活?”相瑛昏迷着还在纠结。
“她活着的。变成一只小麂子在岩上跳跃!”有时,度本初也这样回答:“她好腻人,像一只小狗般跟在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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