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渊和张朝胜的看法相类似,他这样说:“钱东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会受到处罚的。虽然别人都认为有些政府部门黑幕重重,但是,我至少敢保证在这件事里没有一点猫腻,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和你侃侃而谈。张朝胜把球踢给了我,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他,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辞职是你个人的问题,如果你确实考虑清楚了,我是绿灯放行的。我进一步开导他说,如果辞职是你个人的打算,我建议还要三思而行。但是,如果要是完全因为这件事你要辞职,或者说,你要是因为纪委调查了你而辞职,那大可不必,清者自清,无须为一些其它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张朝胜说这个道理他懂,他真的懂吗?我一直表示怀疑,就是现在,我也是怀疑。”
孙渊拿出一张张朝胜过年时候寄来的贺年卡,上面写着这样一行诗:今年花胜去年红,可知明年花更好。
我看着贺年卡,眼前又浮现起张朝胜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不行,我一定得找到这个人,你留给我的悬念太多了。
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太多的问号!
正文 十五 老师
我完成故事大纲的时候,杜晓月打电话告诉我,找到了张朝胜的地址。我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考虑了一下,淡淡的说: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张朝胜的新地址在上海外滩中华路附近,到那儿一看,是一片老房子。找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在一个大院子最里面二楼上发现地址上的门牌号码。我是坐夜班火车到上海的,当我的手指关节敲响朱红色的木门时,已经是早晨7点多钟。有人在门里应了一声,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张朝胜的声音,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甚至,我在大学里也没有和他有过太多交谈。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清醒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调查着张朝胜的事情,无形之间,我和张朝胜的距离似乎已经拉近了,在我的脑海里,我和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但是,事实上是这样吗?不是,我只是在大学里和他有过交往。我清醒了,我提醒自己,应该调整自己的心态,因为,如果打开门的是张朝胜,他甚至都不可能认识我。
是的,不仅是他不认识我,我也没有认出他。开门的人留着一头对于男人来说显得过长的头发,蓄着胡须,带着一幅黑框眼镜,目光炯炯有神,穿过镜片,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他站在门口,一手还放在门把上,微风从他身后的窗户进来,又从大门出去,带动着他的宽大的衣袖飘荡起来。
他用普通话问:“你找谁?”
我操着不太流利的启州方言回答道:“我找张朝胜。”
他笑了:“我就是,你到底是谁?”
我也笑了,男人间的沟通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我告诉他我是谁,简短的说明我为什么要来找他。他疑惑地把我让进屋子。
房间不大,十个平方左右,斜对着门的地方有一扇敞开的窗户,没有纱窗,窗外的树叶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进来。窗台下面是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右边堆满了书,左边则放着一只烟灰缸,一包灰色的柔和威斯上放着一只女式的银白色芝宝。办公桌的左边是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崭新的凉席,床头堆满了书和橙色的报纸,我似乎看见报纸上还有烟灰。我被安排在桌子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张朝胜关上门,我才发现门口竟然还有一扇门,通往一个小小的阳台。
张朝胜热情地从墙角的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给我,这时候他已经完全记起来大学时候的事情。他甚至能说出我住哪一栋宿舍,因为,我们那栋宿舍后面就是一个篮球场。
我突然想到这么早来拜访是否冒昧,于是说:“真抱歉,一大早就来打扰你。”
张朝胜笑笑说:“不要紧,我下午才有课呢。”
于是话题很自然的切换到张朝胜的近况上。从启州辞职以后,张朝胜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了一趟新疆,是旅游。张朝胜说,新疆一直是他梦想中的目的地,他很想坐在吐鲁番的葡萄架下面悠悠闲闲地踩着拖鞋抽根烟,让阳光把他身上的这么多年积累的疲劳随着汗珠一颗一颗挤出来。
“不过,我到了那儿,有点失望,哪有葡萄架啊,那里都是直接种在地下的,哈哈!”张朝胜笑着说。
从新疆回来,张朝胜落户上海,在一个同学的帮助下,进了一所小学当历史教师。张朝胜谦虚地说:“我已经很满足了,专业都丢了那么些年了。”
除此之外,他还为郭风的网站工作,主要是校对文稿,并且负责一个专栏。他说:“就好像写一些科普文章,介绍一些历史知识。最近正在写明史部分,太轻松了,世界上有一大票的学者在研究这个,我只是把他们著作的序言拿来抄抄改改。”
他现在住的这所房子也是郭风的,不过马上就要搬了,他已经买了房子。我说:“看来经济状况不错啊?”
“呵呵,我中了彩票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聊着这些,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到附近一个宾馆去订房间,张朝胜下午有课,我们约好晚上见面。
我订的宾馆离张朝胜住的地方有两站路。我站在窗前,似乎能够看见张朝胜住的那间房子。灼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把热量送到我的脸上。躺在床上,把空调开到最大,电视里传来凤凰卫视女主播温柔的声音,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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