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电缆_[美]杰佛瑞·迪弗【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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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研究结果很值得注意。在研究实验室里,脊椎被弄断的老鼠真的再次学会了行走。

  “中心有一支临界应对小组,但是那自然是对我们没任何帮助。”

  缩小脊椎损伤的关键在于,在事故发生后,立即用防止肿胀、避免杀死受伤部位神经的药物治疗受影响的部位。然而,只有在一段极短的时间内能做出有效的处理,通常是在受伤后的几小时内,至多数天内,机会渺茫。

  莱姆和苏珊·斯特林格都有病史已久,只能利用修补脊椎损伤的技术。但那种技术总是遭遇难题:中枢神经系统细胞——大脑和脊椎里的神经细胞——并不像你手指上的皮肤那样被切开后会细胞再生。

  这就是脊椎损伤专科医生和研究者每天争论的话题,彭布罗克中心则走在了最前面。苏珊描述了中心提供的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他们在进行干细胞研究,做神经改道——用外周神经(脊椎之外的所有神经,外周神经细胞可以再生)——用促进细胞再生的药物和其他物质治疗受伤部位。他们甚至还在受伤部位周围建立非细胞过程的“神经桥”,用来在大脑和肌肉中间传递神经脉冲。

  彭布罗克中心还有一个涉足范围甚广的人造肢体部门。

  “研究结果很令人惊异,”苏珊告诉莱姆,“我看到过一个截瘫病人的视频,她被植入了一个电脑控制器和几条电线,几乎可以正常行走。”

  莱姆注视着高特在首次袭击时用过的那条本宁顿牌电缆。

  电线……

  苏珊描述起某种名叫“自由手”系统的东西,和其他相似的系统,也就是在手臂中植入电极和刺激器。你以某种方式耸耸肩,动动脖子,就可以触发手臂和手掌的协调运动。她还说,有些四肢瘫痪的病人甚至能自己吃饭。

  “不是你看见的那种狗屁庸医,不是那种劫掠绝望病人的医生。”苏珊愤怒地提起亚洲某国的一位医生,他在收取两万美元后,在病人的头颅与脊椎上钻孔,注入取自胚胎的组织。当然,这一疗法没有明显的疗效——除了让病人面临死亡以及进一步损伤和家产耗尽的风险。

  她解释说,彭布罗克中心的医生都是来自全球的顶尖医学院。

  他们宣称的疗效也很现实——也就是没有虚夸。像莱姆这样的四肢瘫痪病人不可能再次走路,但他的肺功能会有所改进,或许还能让其他手指动弹,最重要的是,恢复对大小便的控制。这会极大地帮助降低“反射异常发作”的风险——也就是血压迅速增高,导致中风,可能使得他的残障更为严重,或者直接丧命。

  “这帮了我许多。我想再过几年,我会能再次行走。”

  莱姆点着头。他想不到该说什么。

  “我不为他们工作。我不是个残障人士权利鼓吹者。我是个编辑,又碰巧是截瘫病人。”这一摹仿令莱姆淡淡一笑。苏珊继续说:“但是,当萨克斯警探说她和你一道工作时,我想到了命运。我注定要过来告诉你彭布罗克中心的事情。他们能帮你。”

  “我……谢谢你的好意。”

  “当然,我读过有关你的报道。你为这座城市做了许多好事。也许是时候为你自己做点好事了。”

  “这个嘛,有点复杂。”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风险。你应该担心的。”

  确实,作为一个C4级四肢瘫痪病人,手术对他来说风险大得多。他更会面临血压、呼吸、感染并发症方面的问题。问题在于权衡轻重。手术是否值得冒风险?几年前,他差点就要接受一个手术,但一桩突发的案件令手术改期。他永久推迟了任何那类医学治疗。

  但是现在呢?他思忖起来:他的生活是否如他所愿?当然不是。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深爱萨克斯,她也爱他。他是为自己的工作而活的。他并不急于抛下所有这些,去追逐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平时将自己的个人情绪隐藏得严严实实,这次却一反常态,告诉了苏珊·斯特林格自己的顾虑,她也表示理解。

  接着,莱姆又做出一件令自己更加惊讶的事,他又说出了一件根本没有告诉过太多人的事情。“我觉得,我主要只剩下头脑。我在头脑里还活着。我有时会想,我是现在这样一个犯罪学家,这就是原因之一。我不会分心。我的力量来自于我的残障。假如我要改变,假如我要变得‘正常’,那会不会影响我作为鉴识科学家的一面呢?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接受那种改变。”

  苏珊思忖着:“这是个有趣的想法。但我琢磨这是不是你的拐杖,一个不去冒风险的借口。”

  莱姆对此很欣赏。他喜欢直言直语。他冲着自己的轮椅点点头。“对我来说,拄拐杖是前进一大步啦。”

  苏珊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想法。”莱姆说道,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说,苏珊又以惺惺相惜的眼神注视着他。现在,这一神情不那么惹莱姆难受了,但依旧让他感觉尴尬。

  她后靠在椅背上,说:“使命完成。”

  莱姆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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