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诉你一个,”赵大树贴着摊主的耳朵说,“冯黑子死了!”
“啊!”摊主一身僵硬,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停的哆嗦。
潭柘寺。
银奴站在银杏树下,孤独的身影被西落的太阳拉长,暮鼓在敲响,黑夜就要来临。
一个稚润的童声在念着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他转头,在自己的身旁有一个幼僧在默诵《心经》,稚润的脸上被圣洁的光莹照,他看着幼僧,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被那圣洁的光照亮,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影,在那布满尘埃的角落里,他竟然不沾尘埃,明净如初!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幼僧。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手还未触及到又缩了回来,在那莹莹光辉下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灼眼污垢,幼僧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他躲闪着那目光,幼僧伸出小手想拉着他,他连忙退避三舍,幼僧的眼睛里散发着孤独,莹照在他周身的圣洁光辉在逐渐消失,最后连他也消失了,又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在黑暗中就看不见那灼眼的污垢,也就不用躲藏了,看来自己是属于黑夜的。银奴伸手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黑夜中没有人能看得见这张脸了……
廖府别院
对于赵大树的造访,安叔隐约感觉一种不安,但这种不安,他把它深埋。
“赵队长,您找我家少爷吧!”
赵大树看着这个偌大的府院,上回来虽是晚上,不过穿梭在那九曲的回廊上,都可以感觉它的深密,“叔,您要是这么叫我,我可就没地方站了!”
安叔松了口气,“爹娘还好吗?”
“还好!就是二枝嫁了,娘的心里有些空了!”
“嗯,以后让小叶常回家看看!”
“哥!”小叶清脆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叶儿!”
还未等赵大树转身,小叶上前扑到了他的背上,赵大树驮着她在院中转着,安叔撩了撩胡子,笑着看着他们嬉戏,这府院很久没有笑声了。
赵大树曾经在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还是候佳府,那会儿也许见过白书玉。
小叶给安叔和赵大树做了些小菜,赵大树给安叔满上一杯,爷俩说着家常喝着小酒,等着小叶离开,赵大树说:“叔!有些事儿,我想问问您!”
安叔喝了口酒,“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你问还是赵大队长问?”
“叔!”赵大树看着安叔。
“问吧!”
“白书玉的墓是不是被人盗过?”
安叔要夹菜的筷子放了下来,“很重要?!”
赵大树凝重的看着安叔,安叔点了点头,赵大树说:“那为什么不报案?”
“少主不喜欢被打搅!”
“可您知道吗,那些东西在黑市上出售了!”安叔抬头看着赵大树,“卖那些东西的人在局里被人给杀了!”安叔沉默着,“叔,十年前白书玉是怎么死的?锦祥楼的那场大火真的是场意外吗?”
安叔开始找他的烟袋,可是怎么都找不着,他抬眼越过赵大树看着门口的那个人,“少爷!”
赵大树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秦罗衣,“秦老板!”
“你在查白书玉!”秦罗衣说。
赵大树点了点头。
“为什么?”秦罗衣问,“你不会也认为是鬼杀人吧!”
“鬼?!如果是鬼,那这样杀人太费劲了!”
“那为什么?”
“白书玉,一个谜一样的人,人人都为他疯狂,就算他离开这尘世十年!可那些和他曾经有过过往的人还在追寻着他。”
秦罗衣迷茫的看着赵大树。
“不知是他留恋这尘世,还是这尘世留恋他?”赵大树的眼前晃动着一些面孔——段云棠、海疏影、谭仙菱还有那逝去的谭夫人婉玉,还有……
他转身看着在发愣的安叔。
“少爷,您回来了!”小叶把三人从各自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秦罗衣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叶,问:“小叶,有热水吗?”
“有!您要涣洗吗?”
秦罗衣抓住正要转身的小叶:“我自己来吧,你哥好不容易来看你们一回儿。”
“打搅了!”赵大树起身施礼。
“你们慢慢聊吧,安叔今天喝醉也没关系!”
“谢谢少爷!”
初静让自己沉在水中,透过水看着变形的景像,“不知是他留恋这尘世,还是这尘世留恋他?”赵大树的这句话不停的在耳边萦绕着,那个他和自己认识的他怎么也重合不上。他为什么回来?她在想,他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活过来的,自己又是怎么遇上他的?想的太入神了都忘了自己是在水中,一口水灌了进来,然后四面八方的水往她的身体里涌入,她伸出手想抓着什么?突然她被人给拉了起来,然后被浴布包裹着,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那银色的面具,不知是水还是泪珠滑落了下来,她扑到了那个人的怀中,银奴身体一僵,初静身体上的水透过浴布开始往银奴的身体上渗,银奴用手语说着:“会着凉的!”扑在他怀中的初静根本就看不到。银奴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场雪来,怕冷的她总喜欢窝在他的怀中,那时可以包裹她的全部,如今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他脱下自己的大袄,用它包裹着她,抱着她往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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