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濑崎一郎走出审讯室、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早晨,报道本案的媒体大战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在濑崎的口袋里发现了连环凶杀案案犯手工制作的书签。濑崎这一男子在晚会开始前与被害人栗山进行密谈的情景被花井母亲拍摄了下来。被认为是凶手所写的《推理小说·上卷》中出现的S这一人物。这些信息,在前一天的夜里都已经集中到了媒体记者们的手中。
电视台的转播车、记者、摄影师等众多的媒体相关人员,摆开了各自的阵势,等待获释后走出警署的濑崎。
“啊,他现在出来了。”
一迈出新宿警署的大门,自称是记者的人群——濑崎认为当今的日本不存在新闻报道一一如同海啸般涌了上来。
每天在电视里见到的都是别人被记者团团围住的场面,一旦轮到自己,濑崎条件反射般地感到了恐惧。
——这是一种学习。
容不得你嘟哝,闪光灯已经在濑崎面前一起闪了起来,他被手持话筒的记者们团团包围了。
记者们嚷嚷着,自顾自地提着各自的问题。
“濑崎先生,案件发生至今已经15小时了,警察问了您什么问题?”
“您和被害人栗山先生是朋友吧?”
“出版社收到了被认为是杀人预告的小说前半部分,您知道吗?”
“对于T.H您有没有线索?”
“小说中的S指的是您吗?”
“凶手要求以3000万日元竞标的方式来中止下一次的凶杀案,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濑崎停下脚步,注视着将麦克风对准自己的一张张记者的脸。
记者们似乎并不习惯自己的脸被人注视。
他们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自在起来。也许他们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干的这个工作是多么的可耻。
“我将依次回答各位的问题。不过,今天我们公司召开临时会议,所以没有时间无限制地接受提问。请一人提一个问题。”
濑崎自以为这一番宣言极其绅士并且条理清晰,而记者们则像受到无端训斥的孩子那样一言不发。大概他们根本没什么要问的。他们要的是给予采访对象一点小小的刺激,使之精神混乱,从而产生出乎意料的反应,他们只要将这一瞬间拍摄下来就够了。至于接下去的报道方针,那是之后考虑的事。对于报纸来说,可以在不造假的范围内任意调整文意,而电视则有“编辑”这一强有力的武器。
“濑崎先生,案件发生至今已经15个小时了,警察问了您什么问题?”
片刻,最右边的记者好像抽到了下下签那样开始提问。
“关于调查的内容警察不允许对外说,所以我无法回答。来,下一位。”
前一位边上的年轻女记者问:
“被害人栗山先生是您的朋友吧?”
“不错。”
“现在您是什么心情?”
“想看一下你的大脑里装的是什么?”
“啊?”
“来,下一位。”
女记者边上戴眼镜的记者:
“出版社收到了被认为是杀人预告的小说的前半部分,您知道吗?”
“听说了。”
“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对于收到小说一事。”
“有点好奇。”
“是好奇吗?”
“(无视这人)来,下一位。”
眼镜记者边上抹了太多发胶的男子:
“濑崎先生,对于T.H您有没有线索?”
“没有。”
“小说中的S指的是您吗?”
“也许是吧。”
“嗯?”
周围突然升温。
“也许不是。”
温度立刻降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知道S是谁。”
蓝色衬衣加黄色领带的男子挤到前排。
“那么说来,凶手也许将您当成目标了。”
“……”
“凶手在小说中明确表明一连串的凶杀案都是为了报复S这个人。”
“所以,被害的栗山先生有可能成为了濑崎先生的替死鬼。”
“有此可能。”
“对此,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濑崎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不能诚实回答的问题。
但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漂亮话来回避,这一点濑崎做不到。
——都是和那个女刑警说了一晚的话造成的。
——不错,就是因为那缘故。
——和女刑警讨论了什么是猥琐,什么才不猥琐。
——女刑警是这么说的。
——“做出一些说明性的举动,也许会给警察留下个好印象。”
——我是这么回答的。
——“没办法,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做人原则。”
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是个很蠢的回答。但是,我不想欺骗自己。我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也有过改变自己的时候,也许改变的时候更多一些。每一次改变都让我感到像一块石头堵在胸口那样郁闷。所以,我立志改变自己。不,不,已经改变了。人在决定要改变的瞬间就已经改变了,只要你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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