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位人物,正是這位青年視如兄長,為該流派大弟子,同時也是青年父親左右手的能劇表演者。事實上,他暗戀著這名叫做菊扇的青年。表面上他——名叫菊丸——和菊扇是競爭對手,只要踢開菊扇,他就可以繼承宗派。兩人的關係是敵對的,不僅菊扇如此認為,菊丸的所作所為更是讓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事實上,他不顧性命地迷戀上該宗派嗣子的才能與技藝。接著經過幾番波折,又出現了一位捲入家業繼承風波的分支流派的蠢女人,在風波中,菊扇的父親,也就是該流派的宗師卻離奇死亡,此刻,真正的家業繼承問題才正式浮上枱面。菊扇認為假如菊丸真如此堅持想要得到宗師寶座,就讓他繼承好了,因為自己另外有想做的事——那是一件極為瘋狂的事,也就是想成為太空飛行員。因此還跟可以實現他這個願望(笑)的大企業社長千金交往。並且故意做出一些不良行為,企圖營造出他不適合繼承的風評。這些事,菊丸全都一清二楚。
這個部份稍微略述即可。有一天,菊扇被數名流氓男子綁架,最後遭到他們輪姦。因為遭受徹底的羞辱,粉碎了他的男性尊嚴,且因過度驚嚇,更失去了他男性的機能。也因此和女友分手,連夢想和所有的一切也都煙消雲散。菊丸在得知菊扇被男性強姦後,便輕蔑他,並且當面大聲叱責他。於是菊扇便憎恨菊丸,決定不將父親的流派交給這種男人。他發揮原本的天賦才能,以獨角戲的方式展現精彩絕倫的舞姿,成為新的宗師。事實上,教唆人去強姦菊扇的主謀者正是菊丸。事實上,菊丸是想讓他成為宗師。因此為了讓他能盡畢生之力於原本便極具才能的能道上,才將他的身體弄成無法像普通男人那樣生活的模樣。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身體被菊丸弄成今後只能被男人擁抱的菊扇,卻反過來,發誓一定要修成技藝,成為一代宗師,讓世人刮目相看。菊丸最後僅能暗自以極端複雜的心情望著菊扇。小說至此便結束了。
倘若一味地探討劇情的話,不免覺得它是一部十分不合乎情理的小說。然而,文中對主角,也就是那位被強姦的青年的描寫,非常生動且十分維妙維肖;而且即使果真如此也不足為奇,一位碰巧出生在傳統藝能家庭中,縱使擁有天賦異秉,內心卻一點也不願接受如此卑賤世界的現代青年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辨;其次便是與此兩相對照,被描述成陰鬱的愛慕者的菊丸這名男子,意外地有不可思議的現實性。的確有這樣想像的人,也說不定。這兩人具備讓人這樣想像的某種能力。
好不容易才得以將灘妖三暫拋一邊,我有點高興。不過在讀完這本小說之後,大約過了兩個月左右,在報紙上看見「灘妖三的《蝴蝶的陷阱》獲得唯美小說獎」的消息,便明白有此感受的並非只有我一人而已。這的確是更值得欣喜的事。
此外,我更覺得高興的是,灘先生如此一來,終於可以嶄露頭角。可是他的生活卻並未因此有任何改變,依舊是一身和服,拖著長長的蓬髮,在深夜裡,到便利商店購買杯麵和什錦飯的材料;或是在大眾餐館,獨自吃著特價的晚餐。這些光景一點也沒變。我覺得自己漸漸喜歡上灘先生了。哎唷!當然完全沒有任何奇怪的意思哦!我只是……該怎麼說才好呢?只是深受感動,在如今這種社會當中,像這種將自己關在自己的「軟木塞房屋」中,一味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幸福作家,是否依然存在?
接著——就在此時,那樁恐怖的案件發生了。
那樁案件——這樣說,大家應該已經想起來了吧!那件事距離現在已經五年了。灘先生不知被何人刺殺身亡。凌晨一點,他不知為何從自己的公寓,朝常去的便利商店途中,被人殺害了。那時真是千鈞一髮,假如我再早幾分鐘出門的話,說不定會當場撞見灘先生遇害的現場。作夢也沒想到會有人有此企圖,灘先生一如往常,悠哉地咔啦咔啦拖響腳下的木屐,往前走去,卻遭人突襲,對方不發一語從正面一刀刺向他的心臟,並且連續刺了數刀,殺了他之後,逃走。不,雖然我說兇手不發一語,但是路旁住家中,正在讀書的高中生,卻聽見兇手大叫了一句。可是,他卻一直無法了解這句話的意思。
他作證說,兇手似乎大叫:「同伙人!」又或許是說「天誅!」,還是「電線桿!」。由於此一證詞,整個搜查本部陷入極度混亂狀態。愈調查灘先生的事,只有愈找出一些證據證明他這個人既孤獨又沉默,大膽來說,根本就是無害的人,而且是根本不和人來往的乖僻之人。根本找不出任何非殺了灘先生,而且又特別選在他好不容易得獎,剛開始要嶄露頭角時,非殺他不可的動機。
灘先生的故鄉在青森縣。先生獨自一人來到東京,最初也是歷經幾番苦學,好不容易才以自己所喜愛的小說得以揚名立萬。他原本就深受濃厚口音及不善言詞之苦,幾乎不與他人交往。因此,他或許原本有意到男同志酒吧之類的地方和同好接觸,結果似乎連一步也沒踏進去。
不,甭說男性朋友,很奇怪連與女性也完全沒有來往。只是每天日復一日關在二房一廳廚的房屋內寫小說,偶爾只有編輯會來——雖然如此,截至目前為止所寫的小說數量卻並不多,從現在起才真正開始增加,以及到平日常去的那家大眾餐館用餐,這些就是先生最多的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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