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吾之身体彷若被风吹走,深感耳鸣、目眩。呜呼,吾就要这么死了吗?早知如此,当与我良人更享鱼水——不,吾尙有话要向良人交代。吾想写字,然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良人……是什么呀?」明子问山本黑。山本黑告诉她说:「良人就是指那那小姐的丈夫。」
「那鱼水就是……这我可以想象。她的心情我很能体会。那那小姐,那妳现在有什么话想和妳的良人说吗?」
「呜呼,且听我细细诉说:吾若死去,良人便会随即迎娶年少娇妻。每思及此,吾便难咽这口气,即便死也难瞑目。」
「……没想到妳生前虽是个有虔诚信仰的人,却还蛮爱吃醋的呢!难道死后,人的个性也会跟着改变吗?」
「——且代吾告诉吾之良人:结发不过两年,吾便离世,着实令人不胜唏嘘。但请莫忘吾之忌辰,并供上吾爱吃的红烧鲶鱼。」
「奇妙的食物哪!没想到那那小姐竟然爱这个。话说回来,可以把这种充满臭腥味的东西供在佛坛上吗?」
「这是对惨死之人的祭祀。呜呼,吾还有很多话想说,然在彼岸之世尙有许多事未尽,且让吾就此返回弥陀净土吧!」
「……这样就结束了吗?」「是的,那那小姐回到冥府去了。」
男子张开了他的大眼。明子把手贴在额头上,转向镜头。
「是、是的。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议,越听越觉得像那那小姐的声音呢!各位观众,您刚才所听到的是美鸟那那小姐的访问:听起来,她好像在彼岸世界里过得相当好呢!」
表演完名人的通灵问事之后,男子身旁旋即出现了,条由香客所排成的人龙。
「接下来,我们再爲您访问那边的行者大师……」
明子一手拿着麦克风,蹦蹦跳跳地走向一位修行者。山本黑与摄影师紧追在明子的身后,还有几个看热閙的人也跟在后面跑。
——当刺眼的阳光逐渐减弱,地上的影子也渐渐开始拉长之际,寺院境内的香客一个又一个地消失无影;最后,人潮终于散去,只剩下灵媒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和美鸟那那通灵的那个男子,刚结束一位小姐的通灵问事,回头说道:「哎呀,下一位贵宾,让您久等了!」
一对男女站在他的身旁,男子一看到他们,便当场露出一副很尴尬的表情。
「甘地老师,您什么时候开始学人家当起灵媒啦?」出声说话的是一位颈部被长发和胡须掩盖住、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身上穿的衬衫只扣了一粒扣子,从中袒露出胸前的肌肤,还有卷曲的胸毛。
「哎呀,这不是不动丸先生吗?没办法,我被冒冒失失的记者误以爲是灵媒了。我爲了不让她丢脸,就顺势帮她通灵问事,没想到后面客人就一直上门来,门庭若市呢!」
站在不动丸身旁的小姐,递出一盘炒面和一罐果汁给甘地。「老师,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从刚刚就一直在等你结束呢!」「哎呀,美保子小妹,这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说了太多话,还真是有点口干舌燥了呢!」在甘地隔壁的灵媒,也总算等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于是便趁没有香客的这时,把手伸到眼球上,将一副奇妙的白色隐形眼镜取下来,装进了玻璃容器里,再把玻璃容器藏进口袋之中。这位帮六乡通灵问事的灵媒,拿掉隐形眼镜之后,看起来长得一脸福相。灵媒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反覆打量着身旁的三个人;当她收好佛珠和坐垫之后,用很清晰的语调对甘地说:
「我好像不常在这里看到您吧?」
「呜呼,吾乃是第一次来这恐山参拜哪!吾等刚好来到附近,而这位美保子小姐说务必想来看看灵媒,所以便绕到这里来瞧瞧了。」
「您的通灵手法相当古典,令我想起我的师父。您是跟谁学的呢?」
「呜呼,真不好意思,吾乃是自成一派,只是把以前在戏里看过的东西学起来罢了。」
「就算是这样,以第一次执行通灵的人来说,表现得很出色呢!对了,美保子是您的千金吗?」
「不是,我们是在旅行途中,偶然同座认识的。不过大槪刚好有缘,所以她便主动地又找上了我。」
「我想也是,毕竟你们一看就长得完全不像嘛。那么,那位大胡子呢?」
「这个男的自己说要拜入我门下爲徒,现在正跟着我云游四海。」
「这么说来,您是老师囉?您是哪方面的老师?」
「约吉……我是瑜珈的修行者,偶尔也做一点诡异的通灵术。」
「原来您是大师哪!我还想说,要是有机会的话,让我来教您正统的通灵问事呢!」
「不了,感谢您的好意,我也很忙呢。接下来我们就得离开这里,去做一场黑魔术的演讲。」
「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您忙的话,那也只能作罢了。」
「不过今天看您表演了难得一见的生灵通灵,来这一趟也算是値得了。」
「……您看到啦?」
「嗯,我耳朵很灵,刚好听到了。」
听到生灵的通灵,美保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婆婆,您真的可以召唤活人过来吗?」「我可是灵媒,这点功力我还是有的呢!」「应该很困难吧?」「哪里,今天的是小事一桩。因爲有了这个嘛!」灵媒从口袋里拉出了红包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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