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鬼棺(十一)
“你觉得刘老汉的话可信么?”我领着路,月饼在我身后问道。
我微微一怔:“难道不可信么?”
月饼眉头又锁成疙瘩:“刚开始我也觉得没问题,可是走了这么半天,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里面有些地方有问题。”
我仔细想了想,没觉得哪里不对。
月饼像是在自我分析:“刘老汉对秀珍那么痴情,怎么会把秀珍的脑袋砍下来放在人偶身子上呢?把尸体背到养尸地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还要根据他们的样子制作人偶呢?崂山、茅山、全真、青城,这些门派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道术。这倒很像师父说过的西域搜魂术,也就是火车上那个姓张的练的魇术。”
经月饼这么一说,我也琢磨过来了,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难道刘老汉把咱们给骗了?他骗咱们为了什么?他已经死了啊!”
月饼望着森森密密的槐树林:“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流眼泪?!”
我愣住了,再回头想想,刘老汉身上确实有许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但是他有真真切切在我们面前粉烂的只剩下一个脑袋,这又如何解释?
“别想了,到了或许就会明白了。”月饼看了看天色,“还有多远?”
“还有一个来小时。”我掐着指头算着。
“南瓜,这件事实在太奇怪。我觉得此行肯定非常凶险。”月饼脚下没停,“如果我们不是对手,你就先跑,我顶着。”
我心头很酸涩: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师父说过,如果碰上转阳鬼婴,要打败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着他吸完最后一道尸气,天色微亮,鬼婴用体内阴气来纳入阳气之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能消灭他,那真是天上地下,无人再能制服了。
月饼既然这么说,显然很没有信心。
我大声道:“月饼!你丫儿这么急着到阴世干嘛去?教师父他老人家怎么用爱疯4S么?乔布斯已经下去科普了。不用你操这个心。”
我尽量放松着大战前的心情。
月饼淡淡说道:“你他妈的还是处男呢。我不是。你要是这么死了,会变成冤鬼祸害人间。为了让时间少一个冤鬼,南瓜,你该逃的时候就逃,别客气。”
“妈的!你他妈的就不是处男了!”我被月饼的理由气的哭笑不得,不过我心里明白:月饼的自信心回来了。
月饼:“我撸过。”
我:“我也撸过!”
月饼:“左手右手?”
我:“时左时右。”
月饼:“难怪师父说你不能够心无旁骛。”
“操你大爷!”我怒锤月饼一拳。
远处又传来公鸡阵阵熊亮高昂的叫声,青黛色的远山抹出一缕晨曦,披上了微灿的金黄色。
月饼慢慢调整着呼吸:“趁着阳气初生,调匀呼吸,做好准备!”
我闻言也放慢呼吸,吐纳着随晨曦而来的第一道阳气,顿觉四肢百骸通彻舒展,五脏六腑迅速周转起来。
“妈的!”我骂道。
“怎么了?”月饼奇道。
“操!老子饿了。”我揉着肚子,“师傅也没教咱们餐风饮露之术。”
“还好我喝了碗肉汤。”
老槐鬼棺(十二)
我和月饼沿着密林,边开路边探路,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被槐树上的刺划出一道道血痕。东方泛起苍白的鱼肚色,点点毫无暖意的晨光沿着枝桠交错的树干,躲过树叶的遮挡落了下来,地面的露水慢慢升腾起茵茵雾气,顺着裤腿粘着我们的皮肤。
我实在是走的筋疲力尽,口干舌燥。
还好正是槐花盛开之时,漫山遍野的槐树上挂着一嘟嘟雪白色的槐花,透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扬手打下一截树枝,上面有七八串饱满晶透的槐花穗子。我不由舌尖生津,口水直流。正要俯身把树枝拾起,大快朵颐,月饼却一脚把树枝踢开。
“月饼!你啥意思!我又不是要吃独食!”我捋着袖子准备和月饼玩命儿。
月饼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冷冷道:“这里的槐花不能吃。”
“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啊!你以为你丫儿是神农氏啊!今儿我就遍尝百草了!”我快走几步,弯腰拾起那截树枝。
“南瓜!你看前面?”月饼高声喝道。
我向前看去,不远处,是一株巨大的槐树!
这棵槐树起码四人多抱,巨大的树根部分暴露在地面,像一条条巨大的蚯蚓蜿蜒盘曲。苍老的树皮裂出一道道黑漆漆的缝隙,主干似乎已经撑不住累累枝桠和每条枝桠上悬挂的东西。
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枝桠上挂着一张张人像皮纸画,均是真人大小。枝桠随着晨风轻晃,皮纸画也如同吊死的人一样,跟着枝桠摆动。
“那个老头没有说这棵树上还挂着这么多皮纸画。”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那不是皮纸画,”月饼声音更加阴冷,
“这棵槐树,是从坟里长出来的。”
老槐树上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干扁的像纸一样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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