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这个傻瓜真天真,想把京子给我。不,不仅京子,还要搭上那份巨额财产。
你以为我是你小子的亲密朋友吗?哼哼,傻瓜。无论如何我也不是那种好人,只不过不
跟着你小子我就无法生活下去而已。表面上我装得跟你很亲热,当你小子的寄生虫,其
实我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可是,哎,如今这算怎么回事。在这茫茫大海之中又有什
么办法。你小子死了,可我也同样活不成。在这里,遗嘱和废纸没什么两样。一滴水一
片肉要比百万元钱和京子更重要。哎,我命真不好。他妈的!随你的便吧……)
有明男爵把遗嘱交给大曾报后,看上去完全放下心来,又昏睡了过去。衬衣下面剧
烈起伏的胸部看上去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大曾根和久留须瘫靠在船帮上嚼各自的皮带。
海面上不时出现鱼类的背鳍,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既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毫无
办法。
昨天曾朝出没的鱼类开过枪。大曾根的手枪套里有一把没被海水浸泡的六连发左轮
手枪。他打掉了其中的四发,但一条小鱼也没漂起来,不知打中了还是没打中。
但不知为什么,大曾根宝贝似的留下了其余两颗手枪子弹。
他向久留须解释说:
“回头说不定会有什么用途,就不要浪费了。”
连大曾根自己肯定也没想到那把手枪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在不停摇晃的波浪、无垠的蓝天和死一般寂静中漫长的一天结束了。在童
话般的美丽的星空下,干涸的肌肤承接着舒心的夜露,混混饨饨地又过了一夜。自轮船
沉没以来的第四个早晨来到了。
随着满天宝石般的一颗颗星星失去光泽,水平线渐渐泛起红色。天空和海水闪着红
色和金色的光芒。一个血红的燃烧着的大圆盘跳动着开始从水平线上迅速升起。
小船里的三个人,尽管因极度的饥饿而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这大自然惊人的美
丽奇观还是对他们产生了作用。
久留须最先从船帮处坐起来,观看那红色和金色的无边的水平线。
这时,他看到的不仅是大自然的美丽,还有更令他实实在在高兴的东西在等着他。
“啊!陆地!我看到陆地啦!”
腹内空空的久留须不知从哪来的劲,声音大得惊人。
“什么?陆地?在,在哪儿?”
大曾根差点没从小船中站起来。
“在那里,在那里。看见太阳的右边那个像一根细线一样黑色的东西了吗?那木是
云彩,的的确确是陆地。”
由于声音大,再加上船的摇动,熟睡中的有明男爵也醒了过来。
“陆地?是陆地吗?……”
他的声音虽然细而沙哑,但许是昨晚的熟睡减轻了病情,精神出人意料地好。
“是的,这下您可以高兴了。是陆地。昨天还看不见陆地,而今天看见了。这说明
这条船在走,在朝某个方向走。也许我们在潮水中。看来我们绝望得太早了。即使没有
船桨和船舵,这条船也会自动靠向陆地的。”
在之后的三个小时里,船里的三个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平线上陆地的影子。
久留须的判断是正确的。绿色陆地的面积看上去在一点点扩大。
大曾根非常高兴。心想:
看样子,明天就可以靠近海岸。也许能被鱼船什么的搭救上岸。太好了。这条命又
捡回来啦。……但是,等等!
当他高兴过后冷静下来时,突然发觉还有一件高兴不起来的事情。
(但是,得救的不光我一个人,男爵这家伙也同样会得救。那家伙的病好像也开始
好转了。所以,如果上了岸到医院治疗一下,说不定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那样的话,
那张遗嘱就成了一张废纸。好不容易到手的百万元财产和漂亮的京子就全泡汤了。这得
好好考虑一下。)
大曾根在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眼睛则一直盯着皮带上的手枪套。
(哼哼哼哼,我还真细心,事先正好留了两发子弹。哈哈哈哈。)
他慢慢打开枪套,抽出银光闪闪的手枪。
久留须满脸狐疑地问道:
“哎?大曾根!是不是又要打鱼啊?”
大曾根盯着对方的眼睛怪声怪气地说:
“你知道我的枪法很难。我可以在十米以外打中扑克牌上的花。所以嘛……”
他狞笑着继续说:
“如果我这样瞄准你的脸,那么我想打你哪只眼就打你哪只眼。我要把你的瞳孔开
个洞,你看怎么样?”
说着他举起手枪,瞄准了久留须的脸。
久留须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把瞳孔上开个洞还了得。哈哈哈哈。”
但是,他的笑脸立刻就变成了哭脸,惊叫道:
“别,你想干什么?”
“我要开枪!”
大曾根用枪瞄着他,冷冷地说:
“让你活着,对我有点不利。很抱歉,我就打你的心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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