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来一阵凉风,树梢的林桠宛如奏出前卫音乐的乐器般鸣响,令那些特地为这个派对而到美容院并花了很多钱做头发的女士们发出惊呼。
十一月了,凉风依然带着黏黏糊糊的暖意缠着肌肤,莫名地使人烦躁不安。
即使像片山这种神经稍微迟钝的人也觉得有点不耐烦。
基本上,片山并不喜欢参加派对,这是因为他完全不能喝酒,而光是喝可乐和果汁又不能令他陶醉。
而且,单是看到别人喝酒,他就觉得头开始作疼,真的很难服侍。
这样的片山——不,片山一伙人——之所以被邀参加这个派对,是因为……
“喂,片山!”
被栗原警司喊着名字的片山,有不详的预感。
片山和栗原相识几十年——其实没那么久,不过,由于跟他合作处理过无数的奇妙事件,总觉得好象打从娘胎就认识他的样子(怎么可能!)。
片山从他呼喊时声调的微妙差异,大致上就猜到找他有什么事。
根据片山的分类,刚才栗原的叫法,意思是:“这件事好麻烦。叫别的家伙做好了。可是,有那种好事之徒吗?对了,找片山!那家伙很单纯,只要用花言巧语骗他一下。他准会上当——喂,片山!”
为了省事,且把前面冗长的开场白省略掉。直截了当地说:“喂,片山!”
“找我有事?”片山带着沉重的心情,顺从地站在科长面前。
若那是普通事情的活,科长会反驳地说:“当然有事才找你,那还用说?”
可是今天他却出奇地和蔼可亲。
“嗯。有些话要对你说。”
这事愈发可疑了,片山想。
“你家里是不是有个很会吃的刑警?”
在“刑警”前面加上“很会吃”这个形容词,的确有点奇怪,但是关乎目黑警署的某刑警的事,只能用上述的形容词来修饰。
“你是说石津?”
“对,石津刑警。”
“他并不是住在我家的。”片山更正。
“他不是你妹妹的丈夫吗?”
“舍妹尚是独身!她跟石津并没有婚约!只是以朋友身分交往而已!绝对没有古怪的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那么生气嘛!”
“——对不起。”片山红着脸、呼吸急促地说。
“你也喜欢吃吧?”
栗原手上拿着一个白色信封,用作结婚请柬的那种。
“并不讨厌。但也不是特别——”
还没说出“喜欢”两个来,栗原便打断他的话。
“那么你就去这个派对一趟好了,菜多得吃不完。而且味道是天下无双。这并不是什么严肃的派对。”
“我不去了。”片山一口拒绝。栗原讶然问:“为什么?”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若是那样,请明言。”
片山的为人虽好,也有明哲保身的意识。
栗原也有点惊讶的样子,看看片山,耸耸肩。
“你这样说,那我就没法子啦。”他叹息。“不过,我可没撒谎哦。”
“只是有话没说出来,对吧?”
“你呀,最近的感觉蛮敏锐的。”
说是感觉,不如说是从经验得来的智慧。
“不必恭维了。是怎样的派对?”
“叫作‘无头公案廿周年纪念派对’。”
片山大吃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当然会吃惊了。”栗原笑着说。“廿年前,你还是小孩子。”
“所谓的‘无头公案’……”
“是我以前办理的一宗案件。”栗原说。
“那时你是科长吗?”
“那时我还年轻,是个充满干劲的刑警。哪像现在的年轻小伙子,希望轻轻松松地找到线索,只为自己打如意算盘。实际上,说起现在的年轻人嘛——”
“科长,说那件事——”
“知道啦。那是廿年前的杀人事件了。当时相当哄动。你也听过‘桐永家杀人事件’这个名称吧?”
“没听过。”片山毫不迟疑率直地回答。栗原又叹息。
“时代不同了——说起来,在今年夏天有一天,我走进冰果店想要一杯刨冰,店里的人告诉我,刨冰叫作‘冰饮’(Frappe)。谁会想到Frappe就是刨冰?它像平底锅一样。我还以为是热的。没法子,我只好叫了Frappe。谁知道那根本不像刨冰,只在底部有做点点冰块,上面放了一大堆冰淇淋啦、水果之类的东西。那种东西能喝吗?我要的只是冰块和糖浆做的纯粹刨冰。尽管如此……”
“科长,那宗案件和刨冰有关连吗?”片山嘲讽。
“胡说。刨冰和杀人怎会扯上关系?”
这句话是谁说的?
栗原甩一甩头。
“好累。”他说。“总之——有个叫桐永靖夫的男人被杀了。不,正确地说,是‘死’了。”
“不是被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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