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飘渺的哭声从黑暗之中杳杳而至,缭绕在耳边。
◎黑暗惊魂相遇
哭声像是某个游吟诗人的叹息,弃国离家、孤身荒野里的沈沈叹息,每一声里,都含着深深的痛意,无尽的悲伤。
我闭上眼睛,看见了哭声从一个人头里发出。
离开了身体的人头,被孤零零地放在了马桶盖之上,口唇一张一翕,有风鼓荡进断裂的声带里,擦出了哭声。
受哭声的指引,地上有一只手猛地竖起,惊动了旁边另外一只持刀的手。
刀子掉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声音。
这是一把斩骨刀。力大者,可以一刀用它劈开头颅。
所有的骨头,在厚重的刀下,都失去了原有的硬度,变得脆弱。
于是,竖起的手被压了下去,五根绝望张开的手指头被剁了下来。几乎没有血水流出来。
血早已流干了,恰如泪水一般。
没有手指、光秃秃的手,看起来极其怪异。所以它很快被进一步剁成了一节节的骨肉。
血腥气从破裂的骨骼之中,冒了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如同冤魂的一般,久久不愿散去,于是多日后被我敏锐的鼻子所捕捉。
可是那些被剁碎的骨肉,在哪里呢?莫非已经被遗弃?
我将目光投向了厨房。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领着我走向厨房。
厨房的门关着,反锁着。
我怔了一下。
小区的厨房的门锁都是插销的,那么又如何能从里面反锁呢,除非是……从楼顶吊下来,进入到连接厨房的阳台上,再从阳台进入厨房。
如此的话,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出入这栋楼的,除了我、柳云深、许迈、朱晴以及穿毛衣的那中年男人外,还可能有第六个人?
难道是我误解了柳云深?
我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所有的褶皱都堆积在脑门之上,将原本混乱的大脑压得透不过气来。
黑暗的屋子里,总是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血色的秘密,然后……还有突如其来的惊吓。
我听到了厨房里传来动静,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穿衣服。
可能藏尸的地方,夜半传来穿衣服的声音……我的头皮不觉一麻,腿肚子开始发酸。
一扇门,隔断的不仅仅是视线,还有真相。
门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听到有推拉玻璃的声音,接着是“砰”的声响,将我的心跳镇住了两秒。
自始自终,我都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
难道又是地狱黑猫在作祟?不可能呀,604并不倚靠着香樟树,黑猫如何能够进来呢?
莫非真是鬼魂……
我想起了民间流传的回魂夜说法,不觉背后的汗毛森森竖立而起。
我掐指一算,如果604屋子里真的发生过血案的话,那么差不多就是七天了。
头七晚上,死者的鬼魂若不回家看一眼亲人,是不会安心投胎的。
如今,两名死者的亲人都已经搬走了,他们是否就回来看一眼曾经生活的地狱?
如此的话,他们应该是带着极大的怨气吧,难怪会发出“砰”这样的声响。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之中,门忽然一下子打开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后秒冒了出来。
我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几乎是下意识般地伸出手,按住对面的脑袋,将他用力一推,随后飞快转身,箭也似地窜出了602大门。
在奔跑下楼的时候,我又听到了504门后传来地狱黑猫的尖锐嘶吼声。
是因为我家黑猫死了吗?
我的心一下子空落了下来。进屋,跌坐于地,张大着嘴,无声地喘息着。
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最终在504门口止住了。显然他被黑猫的叫声所吓住了。
脚步声在5楼的楼梯间逡巡了一会,终于落了下来,停止在404门口。
我早已熄灭了灯,制造安歇的假象。
身后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我听得出来,敲门的人心情十分复杂、犹豫,所以敲门的节奏显得特别凝滞,忽轻忽重。
我知道门外站的是谁。在刚才推开的电石火光之间,我从对方黏腻的发质上,已明悉了,他就是柳云深。
我十分佩服他的是,在刚才那般突兀的情况下,他竟然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叫出声来。
我也没有叫出声。因为都被幽秘的心事堵住了嘴。
不明的是,柳云深如何能够进入604反锁的厨房?难道他已将602与604之间打通?
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情绪之中。我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栋楼里,在酝酿着新一轮的腥风血雨。我,朱晴,柳云深,许迈,谁都不得脱身。
第二天一早,我尚沉溺在睡梦中,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像一把利刃一般,刺穿了睡梦,扎入我的脑袋中。
我一骨碌地坐了起来,仔细倾听四周,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
莫非惨叫声是我的幻听,抑或是从梦中传来的?
我决定推门出去看一下。
我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又一声凄厉的叫声响了起来,如同一块烙铁掉在我的手背上。手顿时收缩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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