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从空荡荡的楼梯爬上三楼,经过二楼时,还隔着墙壁听到小孩与电视的声音。铺着薄荷绿的亚麻油地毯(linoleum)走廊包围住楼梯的三个方向,那里有四扇门排成了马蹄形。二号室的房门上并排着清原和葛见的姓氏,可以接收NHK电讯的贴纸规规矩矩地贴在名字的下面。柏木警部去管理员室借了备份钥匙,打开房门后,法月警视和纶太郎便依序进入,不太宽敞的玄关地面上因为三双鞋子而显得十分拥挤。
一踏上铺着垫子的木板,就可以看到一扇贴着木纹壁纸的拉门,门上有一条用图钉钉着的绳子,绳子的下面挂着一块软木板,板子上有YURIKO KATSUMI(葛见百合子)的字样。右边的走廊可以通到浴室,左边的厨房旁边还有一扇门。
“清原奈津美的房间呢?”
“这边。”警视指着厨房那边说。柏木警部已经走在前面了。
厨房大约有三坪大,地面上铺着印刷成瓷砖图案的亚麻油地毯。餐桌的旁边有三张椅子,桌面收拾得很干净。离椅子伸手可及的位置上,有一个共用的大型冰箱。东边有采光窗和通风电扇,还排放着餐具架与微波炉。系统厨具沿着北侧的墙壁排列,不锈钢的水槽相当干爽。双口瓦斯炉的底下还留着淡淡的粉笔痕迹。那是星期日下午三木达也来这里时,脸部被烧毁的清原奈津美的尸体倒卧的位置。
水槽对面是同样贴着木纹壁纸的隔间拉门,门上挂着和百合子的房门一样的软木板,板子上的字样是NATSUMI KIYOHARA(清原奈津美)。文字有些脱落,所以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母I倾斜了。歪掉的I,DIARY的I,我的I,爱的I。这个字母或许也是一个线索。
柏木好像在等待纶太郎确认名牌似的,一直开着隔间拉门。清原奈津美的房间是一个三坪大的朴素日式房间。门的内侧贴着薄纸,地上的榻榻米接缝处被磨平了。南侧窗户上有褐色的窗帘,柏木拉开窗帘,用带子把窗帘左右固定好。被害人在知名化妆品公司工作,但是这个房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和在化妆品公司工作给人的感觉——简单地说就是虚伪矫饰的印象,并不相同。即使光线从窗外射进来,照亮了室内,那种感觉还是不变。
进入右手边,西侧的壁面也有隔间拉门,入口处一样贴着薄纸,原来这里是壁橱。以住宅大楼而言,这个房间相当大,最上方还有可以左右对开的橱柜,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很好的收纳空间。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箱形的木制书桌,和一张用布撑开的凳子。如同在北泽署听到的,桌子上有一台十分普遍的电脑,和大概是工作资料——和化妆品有关,堆积如山的书或杂志。一具电话被埋在那座山里,附有电话答录机,但不是无线的。
房间中央放了一个兼当暖被桌的桌子,旁边的榻榻米上,有两个印着不同颜色沙漏图样的坐垫。靠着东侧墙壁的是衣橱和横长的抽屉矮柜,矮柜上有十四寸的电视、一面反向的穿衣镜,和上面浮着绿球藻的小水槽。绿球藻的直径不到两公分。穿衣镜不大,只能看到上半身,这个穿衣镜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会翻到正面吧?墙壁的上方挂着因为年节而硬挂上去,图案非常不起眼的月历。
不过,支配着这个房间气氛的,并不是这些最低限度的朴素家具,而是让人觉得好像是用来填补多余空间、占去大部分墙壁面积的书架。包括桌子旁边的餐具橱,这个房间里有五座书架。除了也拿来当书架的餐具橱外,其他四座书架的高度都和纶太郎的身高差不多,厚度则相当于门的一半。坚固的角钢书架上塞满了书,几乎看不到空隙。从榻榻米都下陷的情况看来,书架上的书本数量绝对不少。没有看到女性漫画或实用类的书,从并排在一起的书背文字看来,可以知道她爱看书的程度,已经超过相亲时个人资料所写的“兴趣/爱看书”了。不过,她看书不太有系统,书籍的排列也很随性,让人感觉到一种女性的天真。或许是这个缘故,这么多的书并没有让人产生压迫感,反而让这个房间显得很有文学气质,而且是会令人放松心情的房间。不过,这样的印象或许是受到了性别偏见的影响。
纶太郎的视线离开书架,打开衣橱探看。吊在里面的衣服都是成衣,没有华丽的名牌服饰或抢眼的宴会礼服。衣橱里的情形和还没有看之前的想像是一样的。纶太郎一边关上衣橱,一边好像同时问他的父亲与柏木一样:
“这个房间一点也不像是在化妆品公司工作的上班族女性的房间。”
“没错。”警视说:“从乡下到东京工作的二十五岁女性,只靠一份普通的薪水,也只能住这样的房子了。除非从事声色场合的工作,否则怎么住得起电视剧里那种不符合现实的房间呢?”
警视似乎误解纶太郎的问题了,所以纶太郎赶紧把问题拉回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真的是清原奈津美的房间吗?我不这么认为。”
“这是什么意思?”换柏木提出疑问了。
“这个房间里的藏书太惊人了。与其说这里是化妆品公司职员的房间,还不如说是出版社编辑的房间。爸爸,我们回想一下昨天晚上的话题吧!你觉得有没有凶手和被害人的房间互换的可能性?说不定房间门口的名牌被对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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