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以一个侦探的身份在关心案情呢?还是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想利用这个事件当作小说题材?”
“两者都有吧!不过,若要严格说的话,其实两者也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我又没有在问禅理。”
纶太郎笑了。
“我不否认我喜欢解谜,也不敢说我完全不是以作家的身份在关心这个事件。挑起我对这个事件兴趣的起点,就是爸爸您带回来的‘一码’钥匙之谜。不过,这是两回事,我对这个事件逐渐产生一种低俗的兴趣,这个兴趣已经凌驾解谜的趣味与作家的身份,所以才说两者都不是。”
“你所谓的低俗兴趣,是像谈话性节目主持人那样的使命感吗?把八卦新闻炒热起来?”
“追根究底来说的话,的确是相似的东西。”关于自己在工作上的悲剧性性格,纶太郎平日就经常作夸大的描述,昨天晚上也是一边夸张地想像,一边努力地作说明:“今天我们去位于阳光露台双海的葛见百合子的房间调查,后来又去找三木达也谈葛见百合子的事情,请想想看当时心中曾经产生的疑虑吧!我们只听其中一方的说词,却完全听不到葛见百合子的辩解,这对葛见百合子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回到警视厅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时,我更加坐立难安。事到如今,这个事件可能会以葛见百合子杀人之后,因为内疚而自杀的论调来结案吧!可是,事实真相真的是如此吗?这样就结案的话,不觉得她很可怜吗?问题应该不全在百合子,被杀死的清原奈津美也一样有问题吧?我不是对警方的作法有什么不满,可是一旦嫌犯死亡,警方的调查方式,大概就像已分出前三强的比赛一样,充其量只是一种不得不比的比赛,重点只在走完流程,不会再去追查什么新的证据或听取新的证言;三木那样的人也会很快就忘记她们两个人。用俗气一点的说法来形容,她们两个人的人生根本不值一提。我确实是和她们两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穷酸作家,开始的时候也半带着好玩的心态,插手了这个事件的调查,可是,我现在可以说是一头栽进这个事件的故事里了。如果没有别人可以为她们两个人的故事划下休止符的话,那么就让我这个无聊的好事者来担起这个任务吧!这不是也很好吗?还有,奈津美的日记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根据京都府警的调查,好像没有找到有锁的日记本,也没有发现应该在百合子身边的影印本。不过,我非常相信日记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如果不找到奈津美的日记本,就无法了解百合子真正的动机。所以我要去京都找那本日记或影印本,找到了以后才能对这个事件下结论。我认为这一点关系到我的面子,所以不能假手他人。”
“难得你说得道么有条有理。”警视觉得有趣似的,微笑地说:“虽然绕了一个圈子之后的结果仍然是一样的,但这种坚持是你唯一的可取之处,就算我怎么劝你也没有用。反正你就是有名侦探情结,有着不亲自把事情弄清楚就不罢休的个性。你的这种个性经常让我很着急、看不下去,但是,这次我就睁大眼睛,等着看你的成果吧!老实说,不只你想去京都,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也很想去现场亲眼确认葛见百合子死时的样子。很奇怪地,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和你一样,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事件。大概是这个事件外表看起来单纯,其实有很多让人想不透的地方吧!你说警方接下来的调查行动会像不得不比的比赛一样,我可不这么认为,也不会那样做,否则就不会特地派久能去京都了,不是吗?”
警视再度征求同意般地抬起下巴。纶太郎随着眼睛看父亲,说:
“那边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会马上和您联络的。”
“嗯。”
然后纶太郎便继续把行李放进旅行袋中,警视却站在房门口,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当轮太郎正要把清原奈津美的毕业纪念册收进旅行袋时,警视又开口了:
“那个也要带去吗?”
“不能带去吗?”
“不是。带那么重的东西,只会增加旅行袋的重量吧?那本毕业纪念册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带去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长相呀!”纶太郎稍微想了一下才回答。“在看到她们的长相之前,不管是奈津美也好、百合子也好,都只是名字,就像是数学方程式里的X或Y一样。因为是像记号一样可以互相交换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桌上做图表时用的数字性符号而已。”
“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这种语言了?搬弄奇怪的假设、把死亡案件当作记号、欢喜地暴露他人的罪行——我对那些事情没兴趣。”
“可是,昨天晚上我做的事,就是在重复‘那些事情’啊!”纶太郎以自嘲的口吻说。“哎呀!我也对自己这种无药可救的浮躁个性感到受不了。不过,这或许就是附着在侦探身上的宿命吧!所以无法不做‘那些事情’。话说回来,既然是形式上的事,就无法避免,这是前提。以为去掉这种前提,还可以谈论真理的人根本就是傻瓜。不过,只依照形式上的流程做事,那也是大错特错的,因为形式本身是非常平淡无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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