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自己也这么承认了,在别人眼中,一定会觉得她们是极为相像的双人组。所以当二宫良明看到清原奈津美时,脑海中就浮现出葛见百合子的名字,并就此认定是这么一回事,这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二宫向奈津美提出交往时,不是曾经说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吗?”奥田插嘴,似乎支持久能的意见,“这是她在日记上写的。或许他们的确过了好几年才见面,但二宫会搞错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六月二十六日吧?”纶太郎把奥田说的那部分念了出来:“‘葛见,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的事。不,应该从更早之前,从高中的时候,当我们分到同一个班级的时候,我已经对你——’。那是奈津美凭记忆重现前一天的对话,姑且不论二宫良明实际上是不是这么说的,但这看起来很像是从过去的岁月寻找目前感情的根源,这种说法感觉就像是事后才填补回去的记忆。也就是说,顺序颠倒了,如果二宫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不就代表过去的记忆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久能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觉得有问题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毕业纪念册的事,也就是毕业纪念册留下的不愉快回忆,以及百合子和奈津美的照片排错这件事。”
“二宫良明正因为这样的关系,把两个人的长相和名字搞错了。”
“刚好相反,”久能断言道:“如果不曾发生这件事,七年后重逢时,或许还会认错人,但正因为毕业纪念册上的照片排错了,二宫才更不可能搞错老同学的名字。百合子和奈津美也许在高中时是不起眼、又很相像的双人组,但在发生毕业纪念册照片误植事件后,反而会使同学对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久能的这番话说中了纶太郎的盲点,令他恍然大悟。久能说得没错,即使两个事物有相似的特征,也不代表每个人都会把两者混为一谈。只要两者之间有一个明确的差异,其他的相似性就会遭到忽略。相反地,即使没有什么相似的特征,如果没有可以明确区分两者的差异,就很容易会把两者搞混。如果因为某种机缘而明确地分辨了原本很难区分的两者时,这个机缘本身就发挥了相当于“差异”的功能,有助于区分两者。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会很小心地辨别两者,不容易发生混淆。
葛见百合子和清原奈津美的情况又是如何?两个人在毕业纪念册上的照片感觉的确很相像,但并不至于像到有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如果奈津美日记上所写的属实,高中时代的她们因为意气相投,消除了彼此的差异,就连在班上也变得很不引人注目。直到高中毕业,开始在东京生活后,性格和行为模式才出现了差异。也就是说,当时的她们属于二种情况,如果就这样顺利毕业,经过数年后,班上同学很可能会搞错她们的名字。
然而,毕业前夕某个讽刺的意外,使得两个不起眼的人突然成为瞩目的焦点。不用说,那个意外当然就是毕业纪念册上的照片误植事件。这件事使班上同学对她们的认识变成了第三种情况。奈津美和百合子的同学每次翻开毕业纪念册,就会想起她们的照片印错了。正因为她们原本并不起眼,关于她们的记忆就会集中在这件事上。二宫良明当然也记得这件事,不可能忘记。
因此,如果二宫良明相隔数年后在街头巧遇清原奈津美,最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应该是想起她就是印错照片的其中一人。而且,一旦脑海中有这样的印象,下次遇到时,为了避免混淆,一定会特别注意这个问题。然而,根据奈津美的日记来看,二宫一看到她的脸,就说知道她是谁,而且不假思索地叫出葛见百合子的名字。这也未免太令人起疑了,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为了安全起见,都会确认对方的名字。而且奈津美经常提到,二宫良明是个性谨慎而内向的人,可是他居然在最重要的时刻一点都不谨慎。如此就不免让人觉得,二宫良明会轻率地以为她就是葛见百合子这件事本身就启人疑窦。这就像久能说的,奈津美的日记内容本身就缺乏真实性——
奈津美详细记录的三月十日所发生的一切,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吗?纶太郎在内心自问,重新检讨自己推理的基础。清原奈津美真的和二宫良明重逢了吗?
“警视厅法月警视来电。”
这时,川端署的警员走过来叫他。纶太郎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拿起话筒,按下保留键,他父亲立刻迫不及待地说:
“纶太郎吗?你看了日记没有?”
“看了,我原本以为事实就像她日记上所写的——但我们根据日记上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却找不到二宫良明这个人,他的名字也没有在日本电信电话公司登记。而且久能警部还发现了最根本的矛盾,让我开始怀疑日记的可信度,我们刚好在讨论奈津美的记述是否为真。要不要我向您解释矛盾点?”
“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些,”警视好像老年人一样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要把你扯进来,每次只要你加入,事情就会变成这样。我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怎么了?”
“我相信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日记的内容全都是谎话连篇。不仅前后矛盾,而且没有一个部分是真实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法月纶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