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清自己已经去过多少小诊所了,形形色色的中医西医甚至那些卖野药的二把刀在看过他的情况后,都免不了像对着一个珍稀动物一般的上下打量一番。葛书凡就觉得自己很像洪荒时期的神农,尝遍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可还是没有一点儿作用。
其实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葛书凡还真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病。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太累了,和之前一觉到天亮不同,他几乎每晚都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内容虽然像是蹩脚的电视连续剧般五花八门,但到最后总以一个像猪又像马的怪物在梦中突然出现宣告结束。
渐渐的,葛书凡发现自己总是很困,即便是一天睡上十几个小时依然这如此。看谁都像枕头,一有空就能睡上一觉,比如在饭店等着上菜的那几分钟。
这种看起来近乎于冬眠的生活状态,要说不影响他日常的工作生活那才是怪事儿。他起先去了许多家大医院检查,除了妇科以外的其他科系的各种专家和各种先进的仪器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他开始有些慌了,那些他平时不屑一顾甚至是嗤之以鼻的方法他都想试一试,不论什么,只要他别在像现在这样就行。
眼前的这家~先姑且称之为诊所的所在,绝对是一个被城市规划局所遗忘的典型案例。
门口一棵怀疑是早已枯死的国槐掩映下,一个烟囱里还冒着烟的破败四合院便是。看清了门牌,葛书凡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敲门。
这糟烂腐朽的木头院门虽然关着,但两扇门之间依然有很大很大的缝隙,很怀疑这门经不经得住他的三两下敲打。走上两登磨得发亮的台阶,葛书凡站在门前轻敲了几下。
门上的春联看来是许多年没有换过了,依稀可见的几个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直到把那门上的几个字看到顺眼为止,才有人应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土黄色厚毛衣的早熟的小女孩,或者也可能是一个身材极其矮小的中年妇女,葛书凡有点儿吃不太准。总之是一副七八岁小女孩的长相,但神态间全无一丝童真,尤其是她尖锐而干脆的声音很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找谁?”
“噢,你好。我是孙国宣介绍来看病的,我和他是街坊,找贾大夫。”
“等着!”
这个小女孩或者中年妇女把葛书凡凉在门口,迈着小碎步咚咚咚的跑进院内,直到过了一颗烟的功夫才回来。
“进来!”
“好,谢谢!”
院子里好像只住了一户,几间坐北朝南的房都空着。地上积雪也无人打扫,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一侧朝阳的山墙下,一辆没了轱辘的破自行车扔在一口看不出颜色的水缸里,几个堆得很高的木头箱子罗在一边,在北风中摇摇欲坠。杂七杂八的各种瓶瓶罐罐胡乱丢在墙角,被雪一盖分不清是什么。
“快走!”那小女孩见葛书凡四下里张望,毫不客气的推了一下葛书凡的大腿,把他引向院里最把角的一间平房。
一推开门,浓重的草药和煤烟混合着浓烈的酒精味差点儿把葛书凡生生的给推出去,葛书凡下意识的蹙着眉,捂了捂鼻子。
“额….那什么,这屋里的药味儿还真大啊,呵呵”
小女孩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一个漏了弹簧的老式沙发跟前,迈着小步蹭了上去。屋子很暗,本就不大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
各种风格的旧家具混搭在一起,所有的陈设都像是有一层灰尘。扫视了一圈,葛书凡此时还站在门口。倒是很想找个地方坐下,只是屁股一时还找不到地方罢了。
“哎呦!火!着火了!水!~~~~~~~”一个声音从里间屋里火急火燎的传了出来。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黑烟,一个胳膊上冒着火苗的胖乎乎的人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吱呀快叫着从里屋奔了出来,径直冲到了门外。
雪堆里传出嗞嗞声,那人把整个带火的胳膊插进了雪堆里,一副享受的模样。
“喔~~~~~~好了,好了,这下舒服了!”。葛书凡靠着门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顿时呆若木鸡。
眼前的这位花白头发酒糟鼻子的矮胖老头,想必便是自己街坊孙老爷子口中的贾大夫了。老头正把自己被火烧伤的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发出吸唆的刺耳响声。
看着他一身被火燎去半个袖子的大棉袄和毫不输给草莓的酒糟鼻子,葛书凡心想,要不是孙老头一再说他颇有些本事,他早就抬脚就走了。
“那个…您,您就是贾大夫吧?”
“我~~就~~~这么一件棉袄了~~~”
“您是贾大夫吧?我是来找您给瞧病的”
“这还是我太姥儿留给我的~~~~可惜了”
这贾大夫根本不接葛书凡这茬,自己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凄惨,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顿足捶胸的呜呜痛哭起来。
要是架上台摄像机准保能拍出那些不知情的观众眼泪来。不过眼前的这位演员可能是太过入戏了,另一只手中攥着的一个瓶子在他挥舞中碰到了门框上,哗啦一声摔了一个粉碎。贾大夫的哭声和配套动作一瞬间戛然而止,好像这部片子突然按了暂停。
“酒瓶子?哎呦~我的酒啊!~~~~~~碎了”贾大夫惋惜的念叨,绕着地上的碎玻璃来回打转,一下撞在躲闪不及的葛书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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