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你们就是胆子太小。我早准备好了,管他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要敢惹本小姐,就给他来个一刀两断!”咪咪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石语抓住她的手腕一翻,轻轻地便将刀拿到手里:“这不是玩具,当心弄伤你自己!哪里来的刀子?刀鞘呢?”
这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匕首,带几条血槽,牛角刀柄。
“我硬从友松那里抢来的,本来就没有刀鞘。”
这个友松,实在不象话。
“这是管制刀具懂吗?哪能随便就弄一把玩!幸亏没有开过刃,不然弄伤了你哭都来不及。”
石语不由分说拉了咪咪就往外走,他实在没有心思和咪咪纠缠。咪咪不情愿地抱怨着跟石语下了楼。
王老板好不容易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那么说夜里你真的进去了?你看见了……咪咪,你上课去,要迟到了!”
“还早!”咪咪气呼呼地顶了回去。这种时候竟让她走开,咪咪无论如何都不会买帐。
“我们进去看看,咪咪就算了,这不是好玩的事,还是上课去吧。” 石语说。
“金嫂死到啥地方去了?这房间不好随便进去的,总要给唐家人打声招呼,她不在还真麻烦。”
王老板叫上老陆和小黑,跟着石语走向楼梯。这时,老克勒凯文从后门进来,看见这么一个奇特的组合,惊奇地扬起了眉毛。
王老板马上招呼:“对了,凯文你跟我们一道走一趟。金嫂、福生都不在,我们进人家的房间怕讲不清楚,你是唐家亲眷……”
凯文一脸疑惑地看看这干人,不声不响跟了上来。
等来到房门口,原先摸不着头脑的老陆他们脸色都变了,小黑已经开始悄悄往后挪动脚步,只有老克勒仍是一脸冷漠。
王老板竖起食指,不知是让众人噤声还是警告谁都不许滑脚溜走。小黑乖乖停住脚,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打颤。
黑暗里站了一堆人,却是鸦雀无声,静得诡异。在发现石语的目的就是要打开这扇门时,几个人都惊呆了。他们一向认为,唐公馆的一切恐怖和神秘都出自这道门后。门关着,至少心理上有个安慰,有阿胡子那道不知还有没有用的符镇着,“那个东西”还不敢太猖獗,现在石语和王老板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敢……小黑相信自己听到了门里轻轻的脚步声,便紧紧拉住老陆的衣服。老陆见到小黑的神态,立时就觉得有块冰塞进了自己的脑袋中。凯文保持着冷冷的神情,但双手似乎是痉挛着紧握成拳。
门框上有一点纸张的痕迹,已经乌黑一片,想来就是当年道士阿胡子贴的那道符的残片。四十多年过去,它还有什么作用吗?
在众人的近乎绝望的眼神中,石语推开门。不知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住的惊呼,怪怪的。有人感到一阵怪异的阴冷从房间内流出,片刻间便冷到了心头。
石语拿着电筒还是先从梳妆台照起,随之照到几件老式桌椅、橱柜,还有一个壁炉,
然后是墙角里宁波大床高高的雕花床架。
一张灰白色的脸在光晕里出现,双眼微睁,两排残缺的牙齿间露出一截黑紫色的舌头,几绺散乱的白发挂在干瘪的脸颊边。
那是金嫂,悬挂在精工雕刻的床架上。
老陆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一把抱住倒向他身上的小黑。
石语、王老板和凯文如被钉子钉住了脚,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王老板第一个清醒过来,大叫:“快!快救她!”
咪咪从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赶在她父亲和石语前面冲向宁波大床,伸手就去拽金嫂。晃动的电筒光里似见金嫂齿间掠过一丝狞笑,突然迎面扑向咪咪,一道白影闪过,咪咪飞跌出去。
轰然一声,床架垮塌,尘土飞扬中,听得王老板和石语的喊叫:“咪咪!凯文!”
一片咳呛声响起,微弱的电筒光根本穿不透尘雾。石语回头将手电筒在门边乱照,终于找到门边的电灯开关,扳下去,一片昏黄的光线洒满了房间。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6-3-29 19:39:00 592#
咪咪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王老板一把抱住她:“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惊魂未定的咪咪把头靠在父亲肩上,浑身发抖。
石语顾不上他们,眯着眼在漂浮的尘埃中寻找金嫂和凯文。
金嫂被压在红木床架下。石语伸手摸去,她的脸冰凉,颈边没有脉搏,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凯文被金嫂的尸体压住,满脸是血,挣扎了几下,见脱不了身,便躺着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石语。
石语立刻去搬床架,却发现自己仍旧如早先一样绵软无力,回头看,小黑在抽泣,老陆面无表情,似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王老板扶咪咪在椅子上坐好,过来帮忙。石语低声说:“是凯文救了咪咪。”
王老板点点头,哑声说道:“我有数。”
石语心里又感到一阵歉疚。咪咪卷进来有自己的责任,但危急关头抢先一步推开咪咪的却是凯文。要是没发这一场烧,没吃那该死的药,自己应该反应敏捷抢在前头,不会让咪咪涉险,更不会让站得靠后的凯文出手救人。
也许这就是绅士风度。凯文今天的行为和当年箐头镇唐大卫救竹叶如出一辙,像是一种本能,或者说,一种文化。不管他们落魄到何等地步,关键时刻,意识中根深蒂固的某些东西会做出本能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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