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病房里,尹剑换下浅蓝色的病号服,穿上一件颜色偏深的长袖衬衣,右手捂着左肩的受伤部位,好了大半,却还未愈合。试着走了几步,伤口隐隐泛疼,扶上床头的桌几,步子有点虚,大概是久卧在床没下过地的原因。
“大少爷,您先养好身体再去不迟。”房中出现一只暗影鬼魅,块头很大,外表如普通人,并不显狰狞,仅是灵体与实体之差。
“食火,你确定……霍叔和老爷子说过那些话?”
“是,属下听得一清二楚,老爷的书房还布有专作驱妖御灵的御灵阵,一般的妖灵很难接近,属下也是凭着几百年的修为得以避开。
“大少爷,你们对……”身着浅色布袍,一名文雅公子边筹现身。
“我自己去问。”尹剑抬手打断他,冷若冰霜:事情太古怪。必须当面问清。
夜幕下凝重的大宅灯火通明,华贵而孤立的立在一片清幽寂寥的繁茂大花园中。
佣人刚一开大门,尹剑便横冲直撞的穿过大厅往楼上走去——
“大少爷?”刘阿姨瞠目结舌,两年前他带着二小姐离家后,再没踏足尹家一步,今天……怎么突然……她像撞了邪似的定在原地,直见尹剑到了二楼,才猛回神,追上去扯开嗓门,“大少爷……大少爷……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尹剑莽撞的直奔书房,拧开门,迅速扫了一遍,里面……没人。掉头急步走向老爷子的卧房,途中差点撞到刚追来的刘阿姨。
“大少爷……老爷不在。他在……”刘阿姨指指书房,又指指别处,手足无措。
哪知尹剑压根不听,风风火火地冲过去撞开房门,床头开着光线柔暗的夜光灯,房间……是空的。
“大少爷……”刘阿姨慌慌张张跟来。
“他在哪?”尹剑阴冷质问。
刘阿姨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巍巍的指着走廊的拐角方向:“老爷在、在……大少爷以往的卧房。”面前一道疾风闪过,没了人影。
尹市长伸手捧起书桌上一尘不染的相框,手掌摩挲着照片——青春洒脱,玉树临风的英俊少年。眼里满是怀念,那一年,他刚刚硕士毕业,至今差不多六个年头了。六年时间,物是人非事事休,什么都能改变。
门被重重摔开,一双冰冷的瞳仁犹如万古寒潭,深深刺痛老人的心。
“大少爷……”刘阿姨匆忙赶到。
“小刘,你下去吧!”尹市长发话,缓缓放下手中的相框,仔细摆好。
“……哎。”佣人心神不宁地退下。
房中父子二人,两年来第一次面对面……
“坐吧。”老人一边示意,一边坐入桌边的椅中。
尹剑立在门口没动,依然不变的冷酷眼神——本为亲父子,却比陌生人更陌生。
“从医院跑出来,伤好了?”老人沉着的闲问。
“你失望了,尹市长,我好得很。”不带任何感情的至酷语气。
“小剑……老人如坠深渊,终是,无法挽回……
“我不是来叙旧的,”尹剑拢了拢眉心,缓缓问,“特派局是怎么回事?”
尹市长霍的站起来,强隐着惊诧,稳了稳情绪:“你听谁说的?”
“娴茵去了特派局?那是什么机构?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尹剑一连问出,犹似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
“跟你无关。”尹市长缓缓坐下,声音沉稳了许多。不确定儿子是否知道自己被杀的真相,那件事,他始终守口如瓶不愿回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对霍震廷亦是。
“哼,老爷子,你老糊涂了,娴茵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我岂能置之不理,纸包不住火,你就坦白吧!特派局是什么地方?”尹剑清冷的目光如狼一般深邃。
激战之繁盛的寂寞 第十话 浮出水面
尹市长看着儿子没有答话,手掌不自觉摩挲扶手,心中疑虑重重:他怎会知道特派局?
“别想了,我自有我的方法,”尹剑揣测到了的疑问,“怎么?你觉得有必要再瞒下去吗?”
老人微震,这个儿子心思之缜密,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辙。当下沉沉开口:“小剑,别管特派局,如果你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纯粹是枉费心机。我知道的并不多,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娴茵很快能回来,不用担心她。我不反对你们的婚事,等娴茵回来后,你就带她,还有你妹妹,离开谷江,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他情绪莫名激涨,话卡在喉咙,两只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突。
“不想什么?”
“不想……”尹市长竭力正视那道冰冷的视线,狠狠挤出话,“再看到你,尹剑,我不想再看到你。尹家家门不幸,生下你这么个孽子,你给我走,马上滚出谷江,永远不要踏入一步,否则……”绝情绝义的恐吓,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极度的怒,还是因极大的悲。
尹剑不禁愣了愣,和预想的完全不同,两年前离家时,尚且看得出他满怀愧疚,而今,时隔两年,为什么……变得如此痛恨?因为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不,是他先舍弃自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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