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竟穿过镜子,直直地扑向我的面门。
日光灯“滋滋”响了两下,熄灭了。
哭声顷刻间停止,耳边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只有水龙头渗水所发出的“嘀嗒”声。
过了很久,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随手抓过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我是逃进卧室的。
后背紧靠着卧室的门,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镜子中的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昨晚我从猫眼中看见的眼睛。
“阿秀!”我喃喃地念着。
我想,一定是最近太焦虑、太担心阿秀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我应该好好睡一觉。
我的身体猛地挺直了,因为,在我的床头柜边立着一面一人高的穿衣镜,此时镜子将我的惊恐一览无遗地映照出来。
这面穿衣镜我认识,是阿秀的。
阿秀说过,女孩子都喜欢在卧室里放一面镜子,因为镜子可以随时提醒自己纠正不良的小动作,从而在旁人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形象。
可是我从来不喜欢在卧室里放镜子,阿秀说我很特别,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讨厌镜子是因为我害怕,害怕深夜上厕所时会突然在镜子中看见自己活动着的身影。
这种恐惧不知从何而来,却深深地折磨着我,虽然阿秀极力怂恿,我依然讨厌照镜子,尤其讨厌在夜晚照镜子。
现在,属于阿秀的穿衣镜却在我对面散发着阴冷的光。
我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时候?是谁把这面镜子从阿秀房间搬进了我的卧室?一定是我遗漏了什么,难道会是凌峰?
房间里阴沉沉的,朦胧中透着一丝诡异,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我很想跳上床钻进被窝,或者给凌峰打个电话,可是,我的手机正在枕头边闪烁着昏暗的光芒,而那面镜子,象一个活生生的人似的紧紧注视着我。
我的牙齿开始发颤,只能呆愣地瞪着它,后背更紧地贴住卧室的门。
呼吸是在一瞬间停止的,我看见那面镜子在移动,更准确地说是镜子里的画面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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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医生 ...
我敢肯定,我没有动,此时的我靠着卧室的门大气都不敢出。
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镜子中的我并没有动,动的是我靠着的那扇门。
那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伴随着凄厉的哭声,一团模糊的黑影由远到近。
慢慢的,我看清楚了,那不是黑影,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
只是这女人低垂着头,她的头发很长,完全遮住了脸垂到胸前。
虽然她的头没有动,却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她正在抽泣。
这女人的身影无比熟悉,像极了一个人,是阿秀。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头很奇怪,尽管是垂着的,却仿佛是吊在脖子上的一般,似乎只要用手轻轻一推,那颗头颅便会滚落下来。
我无法移动,因为身后的女人突然在镜子中晃了晃她摇摇摆摆的头。
有潮湿的呼吸清晰地喷溅在我的后颈,冰凉冰凉的。
我很想呼唤阿秀的名字,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我看见猩红的血从女人长长的黑发下流了出来,渐渐地浸透了她身上白色的长裙,越来越多地汇聚到地板上,缓缓地打湿了我的脚。
女人被黑发遮住的脑袋里猛地闪过一丝亮光,我似乎看见了她诡异的笑容。
“啊!”
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伴随着尖叫,我手中有什么直直地砸向了对面的镜子。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一地,工兵铲落在了镜子的碎屑中。
我筋疲力尽地瘫软下去,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在意识脱离大脑之前,我只是下意识地唤道:“阿秀!阿秀……”
凌峰皱着眉坐在我身边,很小心地用镊子帮我拔出脚掌上的镜子碎片。
看了我一眼,他问道:“那面镜子不是一直在阿秀的卧室吗?怎么突然搬到你的卧室来了?”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难道镜子不是他搬进来的吗?
凌峰动作轻柔地给我包扎着,不满地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昨晚被工兵铲铲了脚背,伤口还在渗血,今天又被镜子碎片划破脚掌,这样下去,你这双脚迟早会报废!”
我看着满脚的血迹,突然说:“不是我的!”
“什么?”
凌峰不解地看着我。
“不是我的!”我盯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说:“这血是一个女人的,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谁?”
凌峰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猛地抓住凌峰的手臂,急切地说道:“昨晚哭泣的那个女人,凌峰!你相信我,我没有疯,也没有撒谎,镜子,是镜子里面的女人,她还在哭。”
“镜子?”凌峰扫了一眼簸箕里的镜子碎片,终于犹豫着说:“小莹?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跳起来,泪水顺着脸庞奔腾而下,吼道:“我没有疯,镜子不是我搬进来的,阿秀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害怕镜子,一直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我从来不用镜子。真的有个女人在哭,我看见了,还是昨晚的那双眼睛,它还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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