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凌峰开始发高烧。
我不得不压下心中所有的恐惧,手忙脚乱地照顾凌峰。
阿秀的卧室不能住人,我不能把生病的凌峰扔在客厅里。
我将凌峰安顿在我的卧室,搬了把椅子,我坐在床头守护他。
在医院的时候,凌峰一直这样寸步不离地守护我,作为回报,我照顾他理所当然,我不能让阿秀回来时看见一个憔悴颓废的凌峰。
凌峰在昏睡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小莹!你骗我,你准备那么多水泥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明白凌峰在说什么,我很需要水泥,想在阿秀回来之前把她的卧室恢复原样。
可是,我从来没有准备过水泥,也不知道哪里有水泥。
然而,凌峰的话却让我没来由地想到了储藏室,想到了靠墙立着的那一排麻袋,还有麻袋里蠕动着的东西。
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让我不停地发抖,我不由地将头扎进凌峰的怀里,强迫他的体温驱赶走我的恐惧……
我是被一阵沉闷的敲击声惊醒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凌峰不在床上,我却躺在床上。
犹豫了一下,我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凌峰陪我住在这里让我徒增了不少勇气。
看见那个被移开的旧衣柜和储藏室黑洞洞打开的门,我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强烈的感觉告诉我凌峰出事了。
后退几步,我死死地瞪着门,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想起那一排靠墙而立的麻袋,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储藏室里忽然传来的哭泣声让我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都缩在了一起。
虽然我不知道储藏室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但是我明白凌峰在里面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我再也不能退缩,我必须把受到蛊惑的凌峰解救出来,就像昨晚一样。
好在现在是白天,家里有电,我不用摸黑闯进去。
我终于迈进了储藏 室,身后的门“砰”地一下关上了,下意识转头看门的同时,我的手指已经摁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灯亮了,我倏地转回头。
昏惨惨的光驱走了黑暗,却让看清储藏室内情形的我陷入了石化状态。
靠墙的那一排麻袋被打开了,只有那个血迹斑斑的麻袋依然独自立在角落里,地上堆满了水泥。
凌峰正挥汗如雨地用工兵铲搅拌着水泥,他的动作很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大睁着却没有一丝光彩,让我觉得他早已死去。
我不敢唤醒他,慢慢靠近,我企图夺下他手中的工兵铲。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凌峰正在垒砌的东西,我突然愣住了。
凌峰正在修砌的是个长方形的盒子,很大,莫名其妙地让我联想到这是一口棺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道:“凌峰!你在做什么?”
凌峰显然听见了我的声音,手中的工兵铲停下了,目光呆滞地瞪着我。
忽然,他的唇角浮起一抹邪恶,眼眸中竟闪过一丝得意。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这双眼睛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那仿佛是我自己的眼睛。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眼眸中隐藏的愤怒和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凌峰张开嘴,一串凄厉的哭声毫无征兆地从他唇齿间飘荡出来,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我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阿秀!”
凌峰的手突然扬了起来,锋利的工兵铲对着我当胸铲了过来。
我本能地一闪身,身体却失去平衡不偏不倚地栽进了凌峰垒砌的水泥棺材中,工兵铲紧随其后对着我的头铲了下来。
我终于相信张奶奶所说的话,老楼里的东西不是人的力量所能控制的。
“凌峰!”我大喊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工兵铲却在距离我的脸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惊讶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凌峰充血的双眸。
凌峰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他的嘴唇颤抖着,俊美的脸微微扭曲,手中的工兵铲却没有再前进半分。
我看见凌峰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
屏住呼吸,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凌峰像是在进行拔河比赛,拼命抗拒着,汗水顺着他的脸不停滴落。
终于,他大喝一声:“滚开!从我身边滚开!”
工兵铲“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凌峰筋疲力尽地瘫倒下来。
我从水泥棺材里爬出来,紧紧地抱住凌峰汗湿的脑袋。
凌峰疲惫地冲我笑笑,喃喃道:“小莹!对不起!你拒绝我搬进来是对的!”
“不!”我狂乱地喊着:“我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害怕!”
我的泪水奔腾而下,胡乱地打在凌峰的脸上
“小莹?”凌峰抬手轻轻拭去我的眼泪,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储藏室里准备这么多水泥?”
“水泥?”我瞪大眼睛,泪水快速被风干,“我没有准备过水泥,谁说我准备水泥了?”
“阿秀!”凌峰的眼眸中全是痛苦和担忧。
“阿秀!”我喃喃念着,狂笑起来,“你终于相信阿秀在这个房子里了?终于明白我没有在撒谎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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