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着达伦:“你当然做过这样的抗辩,刑事大律师。”难道达伦真的是老了,他怎么连自己最出名的辩护都忘记了?
达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指利奥普德那件案子。”达伦轻轻摇了摇头,“我同意认定那两名男孩有罪,不过是以精神失常为减缓刑罚的手段,希望能以此取得陪审团的同情。可是这件案子就完全不同了,我们必须以精神失常作为整个案子的支点,所以我们必须寻求精神病专家们的帮助。”
林赛赞成地点了点头,问道:“我很同意你的看法。有什么好主意吗?”
达伦盯着房顶上的电扇风叶,一板一眼地说道:“你听说过威斯·露丝·朱迪那个案子吗?”
“当然,谁会不知道那件案子呢?”
“那你一定熟悉那两名精神病医师的证词了,他们有理有据地证实朱迪夫人是怎样在失常的状态下杀死了那两名女孩,并且又是怎样毫不自知地把她们塞进了卡车的后车厢中。我看过他们的证词,做得十分精彩。”
林赛也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叫威廉姆斯和奥泊森,可是最后陪审团仍然裁定朱迪夫人有罪。”
达伦诡秘地笑着说:“是的。不过我不关心她的命运,我只是对那两名医师的证言感兴趣。对了,乔治,你能通过电话与他们取得联系吗?”
“这当然可以。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只接手慈善类的案件。”
达伦轻松地回答说:“你先去弄清楚他们肯不肯来以及他们需要多少费用。明天我会再和福斯特克夫人以及汤米私下谈谈,让他们明白精神病医师介人的必要性。据我估计,他们会同意的。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想办法再从那些有钱的朋友中间筹到一笔钱。怎么样?乔治,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办这件事了。”
林赛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说道:“我回我的房间去和他们联系。安妮现在可能正为我担心呢。”
达伦笑了笑,说道:“好的。乔治,你能在四点半时再来我的房间吗?我们需要和本地的律师再核实一下情况。”
达伦说的“本地律师”是指火奴鲁鲁的蒙得高费尔·威斯和法兰克·汤普森律师。在达伦来这儿之前,他们是被告的临时律师。我和林赛在“玛鲁鲁”号上看过威斯准备的大量材料,他是一个很负责的律师。
林赛走了以后,达伦笑着对我说:“我想我们可能伤害了乔治那颗充满了司法正义感的敏感心灵。”
我接着调侃道:“不仅如此,在他发现他心目中的偶像不过是一个泥足的巨人的话,他一定会更加伤心。”
“你说我是什么样的泥足巨人呢?”
“从脚到膝盖都是由不堪一击的干土铸成的。”
达伦以粗野的大笑声接受了我的“恭维”。他把手中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碟中,疲惫地说道:“我们下去吧,孩子,我还得向那伙记者扔下几颗重磅炸弹才行。我才不管泰拉·迈西是被谁强奸的,是那几个阿拉莫纳男孩干的也好,是另一伙杂种干的也好,我都不去管它。也许这不过是迈西夫人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或者是斯特林将军以及整个舰队的谎言。我只相信一点,那就是福斯特克夫人、汤米·迈西和那两个水手确信是那个夏威夷的拳击手砸碎了那个可怜丫头的下巴,而且还不许她求饶。即使到了末日审判那一天,我也会大声地宣告,我们现在不会,将来也决不会要求重审阿拉莫纳那个该死的案子。”
“难道你就要对那一群记者说这样的一番话?”
“当然不会照直说的,孩子。”达伦狡猾地冲我笑了笑,“我会很有技巧地让他们被我牵着鼻子走的。不过,对那群记者来说,这也是足够他们忙上一阵子的了。哦,用法律的语言来说,我们的委托人之所以杀死那个夏威夷人是有着正当的理由的,这一点可以为他们愚蠢的、不合乎法律的行为罩上一层合乎道义规则的面纱。”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达伦眯起眼睛说道:“当然了,你的任务还是要继续调查那桩‘阿拉莫纳案’,你必须得深入地查清每一个细节。你首先得和证人、那些海军军官、本地官员打打交道,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如果有必要的话,你还得从街上的那些小痞子们那里搞到些东西。”说到这里,他猛然地用左手中指戳向我,迅速得就像一道划过空中的闪电一样。“我很希望你能够再发现一些对我们有利的新证据。当然从迈西夫人的言行来说,我很相信她讲的话,所以即便你找不到任何对我们有利的新证据,那个只差了一位数字的汽车牌照号也足够我们用来抵挡一阵子的。”
我前倾着身子,认真地记住达伦说的每一个字。然后我问道:“如果我发现了新的证据,你打算怎么来利用它们呢?”
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对我说:“把它们交给我,我会有办法让新闻界和陪审团都知道这些的。要知道,在迈西一案中,我必须反复提到阿拉莫纳案,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说明汤米·迈西作案的动机并且为他的失常找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估计原告律师也一定在紧锣密鼓地调查此事呢……明天一早我就会去一趟法院,向法官申请一周的准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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