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周的家人已经把香烛和酒食摆好,并且在地上铺一层炭灰或草木灰。大门外,在竹竿上贴着一张纸钱,每隔着一尺的距离贴一张。竹竿就立在门口台阶上,据说阴魂见此就会进屋。
我穿的是阿彩黑色裤子,以为我觉得穿牛仔裤不合适。但是现在走起路来裤子有些往下掉。所以进屋后,我就跟在阿彩后面,这样不时的提一下裤子。
领我们进门的是阿彩的爸爸,他看到我和阿彩,就招呼我们进屋坐下。按照当地的村俗,阿彩送来些纸、烛就可以了,是不用参加今晚的‘守七’的。但是阿彩执意要留下,阿周的家人也没有拒绝。
今天阿周家来了很多人的,院子里满是送来的纸和蜡烛。阿彩和阿周的母亲站在一起,答谢前来参加祭祀的亲戚朋友。
我是在不明白阿彩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没有和阿周结婚,甚至连订婚都没有,根本不应该现在作为死者家属站在那里回礼的啊。
但是我也只能在心里这么想想,站在那看她我又觉得难受,所以就独自在屋子里转转。
在市郊住的好处还是很多的,安安静静的,远离城市的喧嚣。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田地和小池塘,多么好的一件事。
可惜我今天没有欣赏田家风景的心情。
阿周的家室自己建造的楼房,三层楼,加上一个小的顶。屋子的前后都有院子,出门不远处就是公路,住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在二楼的屋角的土罐里,里面装满了煮熟了的鸡蛋。记得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过,说这熟鸡蛋是贿赂鸡脚神用的,好让死了的人的鬼魂在家中多待一会儿。
大概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时阿周的父亲将一串爆竹丢进了屋内。炮竹爆完之后,大家又回到屋中。
半下午的时候,还来了五个道士。
晚上,阿周的母亲为阿周准备了一桌饭菜。桌上不仅有三牲,还有果品。上完菜之后,阿周的母亲又在桌上摆上了三只筷子。
之后所有的人多躲进了房间。因为死者的魂魄如果看见家人,就会令他记挂,这就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所以‘头七还魂’之夜还是相当重要的。
夜里九点钟的时候,‘守七’便开始了。阿彩偷偷告诉我说,无论怎么样,这头七的夜她是一定要守的。到了‘断七’,她再来守一次。
农历八月初六,这个时候乡下的夜晚竟是如此的寒冷。
阿周的母亲看着我冻的脸色发白就拿了一件大衣让我披上。从灵堂退了出来,我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外面的那个屋子中。
我想陪阿彩,但是又不喜欢灵堂里的气氛。坐在灵堂外的屋子里,算是一个权宜之计。在我的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阿彩。
那五个道士先是一起在棺材边唧唧歪哇的超度,过了一会就变成三个道士在那施法,随着深夜的到来,最后成了一个道士在那做法。
十二点的时候,阿周的母亲给没睡的人一人煮了一碗馄饨,也就是所谓的‘头七馄饨’。
阿彩结果馄饨,一直用勺子舀着,却不放进嘴里。因为昨晚之睡了三个多小时,此时我和阿彩的脸上都已经满是倦容。
我吃着热乎乎的馄饨,才勉强的打起了一点精神。当我把一大碗馄饨全吃完了,阿彩还在那里用勺子舀着馄饨。
“吃点吧,不然你今晚怎么熬过去。”我走进屋子,蹲在阿彩旁边说道。
阿彩放下手中的勺子,慢慢的把脸转向灵堂中间的棺材。
此时棺材还没有钉钉子。
“吃一点吧。”我轻声说道。
阿彩转过身来,看着碗里的馄饨,然后就又开始流泪。泪水滴落在混沌汤中,激起一个小小的波纹。
我从她的手中拿过那晚馄饨,放在地上,然后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阿彩结果纸巾,却没有擦眼泪。她跪坐在地上,眼泪不停的低落在衣服上,慢慢的就湿了一片。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不像刚发现腐尸的时候,我还可以安慰她说,这也许不是阿周,阿周还没事。
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阿周就躺在离我们不到两米的棺材里面。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骗自己,骗阿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第二天我是被人们讲话的声吵醒的。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昨晚不止我一个人在十二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是所有的人。第二天一早大家陆陆续续的醒来,发现大家竟然都睡着了。
“也就是说这头七之夜没有一个人守?”
“是啊……这可怎么办?”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睡着了呢?”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喂,你们快看,烛台上蜡烛还没烧完!”突然一个人指着灵堂最中间的蜡烛台大声嚷嚷道。
“奇怪了,我记得多昨晚吃馄饨的时候蜡烛就差不多烧到这个位置了啊。”一个道士指着烛台比划着说道。
“嗯!我也记得……”另一个道士回到道。
听完道士的话,大家面面相觑。
“能拿到说,我们睡着之后,蜡烛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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