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复书简_[日]湊佳苗【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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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从事务局复印了那名电器队队员的工作记录以做参考。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恢复供电的提示呢?我翻看后发现,他曾经教过村公所电器科的两名男工作人员修理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村公所询问那两名工作人员:“为什么不修理呢?”两个人口径倒很一致:“忘记怎么修了。”我对他们说:“那志愿者们来不是就没意义了?”两个人连连摇头,直说完全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并不是我没表达清楚哦(慎重起见)。 “就算我们不记得,日本人再来不就行了?”这是他们的理由。他们并非看低自己,也不是好逸恶劳,只是觉得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这倒也不完全错。

  数理科的老师也一样。我不仅仅教孩子们数学和理科,还指导村里老师们的教学和课程安排,和他们一起编写教科书。要是村里的老师能掌握教学方法的话,那我的工作也算成功了。以后,这里也就不再需要新队员来。可是,在教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热情地点着头,自信地说“记住了,绝对没问题”,但我回国后会怎样就很难说了吧。我看多半又会回到老样子吧。

  要是你的话,会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呢?生活中的“计算”,就连我这个数学教师,也不擅长呢。

  我想,你的朋友由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不,只是想有人听她说罢了。也许是想向第三者炫耀:“被这么差劲的丈夫虐待,却还深爱着他,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到。”不知道是自我陶醉,还是作为精神崩溃之前的心理防卫,自然而然地就变成那种状态了。但是,她责备你,可就搞错对象了。

  既然想找人倾诉,那就该找个不怎么上心的啊。和你商量的话,很明显你会认真对待的。所以,你没必要觉得自己失败。

  你的“加法”完全没错。那时我要是听了你的话,闯进人群中,那么最后也不会是那样糟糕的结局。事到如今,无论什么借口都太苍白,可我还是想告诉你那时我没有进去阻止他们的原因。

  你二年级才转到我们班,所以,在你看来,被揍的康孝是受欺负的一方。对围在他们周围的那些同学来说大概也是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去阻止一树,也许理由各不相同:有人想看好戏;有人害怕这次插手,下回被当做目标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而我,是因为明白一树殴打康孝的理由。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和一树、康孝都住在同一区,各家相距不过百米。从记事起三人就一直一起玩,还常去对方家里,对彼此的家庭情况也都一清二楚。

  然而,上中学后,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兴趣,不再因为只是家住得近而成天在一起了。尤其是康孝和一树,兴趣完全相反,可说是室内派和户外派。我倒是两边都还行,所以时不时向康孝借借推理小说,时不时又和一树在空地上玩玩排球和足球。

  一树在社团活动中非常活跃,又很喜欢笑话,常常说些好玩的事,从一年级开始在社团里就像领袖一般。升上二年级后给人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可这对康孝来说却一点也不有趣。

  暑假的时候,康孝这么对我说道:

  “一树好像以为凭力量就能制伏别人呢。傻不傻啊他?我只跟你说啊,我呢,有种特殊的能力,只要稍稍观察一下想要搞定的人,就知道什么话最能伤害他了。看在我和他也算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一直忍耐到现在,不过,差不多也是时候给他一下子了吧。”

  我不知道他这话有多少认真的成分。虽然不太相信这世上存在着那种特殊能力,不过如果是精通各类书籍的康孝的话,也许可以像体察书里出场人物的心理那样,看透现实中的人的心情吧。这家伙会对我说什么呢?一想就觉得有些可怕。我不想搅和进去,所以连“一树不是那样的人”都没说一句,就迅速地离开了。

  在那之后的一周,一树打了康孝。

  平时我们几个社团活动的结束时间都不同,所以放学时三个人都碰不着面。可那天正巧是暑期末全校统一测验的前一天,社团活动暂停,于是三个人便在自行车存车处遇上了。

  在那儿,康孝对一树说了完全不该说的话。是即便写在这里,也会让人有所抗拒的低俗之言。并不是对一树本人的侮辱,而是对靠做陪酒工作独自一人把一树养大的母亲。即便是我这样的外人,听到他的话也厌恶得心里作呕。

  什么特殊能力啊,一树家的情况,只要是住在周围的邻居谁都知道。谁都预想得到,如果说出这种话来一定会伤害一树。不过,谁也都明白,这话太下作了。因此,即便和一树吵架,或者对一树家有什么不满,大家都会抱怨些别的,只有那种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一树狠狠地揍了康孝。被揍的康孝一边冷笑,一边说道:“看吧,果然说中了。”

  一树揍得更狠了,不断踢着倒在地上的康孝的侧腹。我并不是肯定暴力,不过如果站在同样的立场上,我也会这么做的。不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圈人,你也走了过来。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虽然有懊悔,但和我去P国完全无关。

  去P国并非是我本人所期望的。尽管现在国际志愿者队的派遣国有七十多个,也并不是说可以从中任选自己想去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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