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尔的对象叫秀和,那时才二十出头,一条粗黑的辫子垂到了腰际,鹅蛋脸因为劳作黑里透红,扑闪着热辣的大眼睛,看上去已经不像前两年的样子,变得知事温柔多了,吴尔总能感受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时时关注着自己。起初两天在她家做工时,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在父母兄长面前她腼腆害羞,很少说话。但渐渐地,吴尔踩打稻机,她就给他递稻子,无论打稻机移到哪,她总是跟在他身边。一天下午,他把一担谷刚挑到她家晒谷坪,她一句话不说,就牵了他的手往井台上走。到了那里,他看见井台上放着一盆水,还有崭新的毛巾……吴尔迟疑地洗了一把脸,秀和又回屋倒来一碗凉茶递过来。吴尔正渴得难受,便一口气将这碗茶喝得滴水不剩。原来这筛茶、喝茶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女方给男方筛茶,是表示女的愿意以身相许,而男的接了茶要是喝得一滴不剩则表示答应了女子的要求,否则,就必须剩下一些茶作为推辞,这套规矩吴尔本来也是懂得,但外出几年兴许忘了,再加上干或劳累,一时口渴难忍,以为只是一碗平常的茶水而已。吴尔喝完茶,走到秀和家放碗,这时,秀和看他的样子让他大吃一惊……
故事说到这里,吴尔突然刹住了话头。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哎哟,今天不早了,改日再讲吧。哎呀,说了一晚上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吴尔说。
“我姓帅,单名一个歌字。”这是粟麦第一次正式启用这个名字。
“哦?帅哥,这名字好有特色,可你明明是美女嘛。”吴尔笑说。
“不,是歌曲的歌。”粟麦莞尔一笑,更正道。
“好好,好名字。”吴尔伸手在西装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两张百元钞票给服务生结帐,接着又抽了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手指按在上面敲了敲,试探性地说:“帅歌,按理说呢,我不该用区区几个小钱来赔偿对你的……伤害,可是,你确实因我开车不小心而受了伤,不赔偿吧,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点钱你拿着,虽是皮外伤,也要上医院擦点药,不然,我还真怕你去交警大队控告我。”说着,吴尔把钱递到粟麦的面前,“对不起,多有冒犯。”
粟麦没有拒绝,只是微微脸红地说:“我都说了,一点小伤,没关系的。怎么会告你呢?”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吴尔这样说只是一个借口。怕她拒绝而已。
吴尔见她没有把钱退回来,心里便很高兴,想:“她要钱就好办,下次就有机会了。”
听到门外服务员敲门的声音,吴尔起身一手抓起桌上的钱塞进粟麦手里,另一手随后摁住门把,直到粟麦拿好了钱,他才松开门把,服务生进来把发票和找零交给吴尔,回头不动声色地瞟了粟麦一眼,走了。
●失手 第八章
粟麦隐姓埋名,打算长期在宝灵市安身立命。她都想好了,吴尔下次还会来的,这个人看样子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不如干脆顺水推舟,然后跟他提出,在他药店做导购。白天没什么事,晚上再应聘一份推拿按摩职业,这样加起来,一个月的收入应该不下三千,给棉花两千五,自己留五百,生活俭朴一点,应该可以坚持下去。
她办了一个假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就叫帅歌。她很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它属于中性,男女都可以用。她拿着假身份证仔细端详,情不自禁地亲吻着那两个字,心里喃喃地说:“我要是有将来……将来我要是有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给他(她)取名叫帅歌。
就在她盗用帅歌的名字办假身份证的时候,她家乡派出所教导员帅歌正在积极而又秘密地对她的行踪展开广泛调查。
他通过走访的形式在工地附近挨家挨户询查,多是找那些夜里睡不着觉的老人和心比较细的妇女,问他们在去年12月29号那天晚上听到过什么或看见过有什么人在夜里打斗或争吵。
奇怪的是谁也没听到和看到什么。
就在帅歌认为二茨光着身子不可能跑那么远,几乎排除所有的人家时,有个商店老板主动向帅歌反映,说他那天半夜听到有人在他门口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一共就两句,是一个女的说的。第一句是:我只要叫唤一声,全镇人都会出来,想想你的事情办得成吗?第二句好像是:快回去吧,免得着凉。 别瞎折腾了,小心颅内出血。”
“你是怎么听见的?又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我夜里就在卷闸门后面搭了个铺守店子,而且我有个习惯,天黑就想睡,半夜一过就醒,再也睡不着觉,夜里闲得无聊,专门喜欢听动静。”
“后面这句话很专业的,像是医生说的话。你听出是谁的口音了吗?”帅歌很巧妙地给这人提醒。
“没听出来,我是外地人,对本镇人的口音不是很熟悉。”
“那,就那女的一个人说话,没别的人说话了吗?”
“没了,就女的平白无故地说了这两句话。我也觉得很奇怪,琢磨了半宿。”
“那女的说话声音大吗?”
“不大。平心静气的样子。”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人说过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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