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她像是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这样?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瓶子里的红酒在晚上起了什么化学反应,比如氧化反应,于是在今天早上就变成有毒的了,然后田村先生正好喝了……”
“你认为这是意外?”如果是这样倒有可能。意外身亡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假设田村并没有自杀的意图却误饮了毒酒,那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
“从来没听说过红酒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毒酒的事情。”权藤否定了这个说法。
“这里明明还有一只玻璃杯,你却非说是意外,凶手一定是你吧?”英一又―次盯着真由子。
“没道理就只怀疑她一个人吧。”我息事宁人地说。
但是这息事宁人的说法却似乎让英一很不爽--人类的反应有时候总会超出我的想象,他嚷道: “你是要给这女人撑腰吗?!”
我吃了一惊,不明自怎么会搞成这样。
“你真的是来躲避暴风雪的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这个女人的同伙?”
“哎?”我反问。
“你昨天也帮这女人把她的菜吃了,不是吗?”
我回忆了一下应道: “啊,你说那件事啊。”
昨天的晚餐有一道菜是香草烤鸡,菜端上来的时候,真由子小声对我说: “我不太能吃香草之类的东西,你能帮我吃掉吗?”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是很客气的一个请求,但我听得出来她是认定我不会拒绝她,这让我不是很愉快。
于是我提议道: “不想吃别吃不就行了?”她却不肯: “可是我不能一点都不吃,全剩下来呀。”
怎么办?我只烦恼了一瞬间,最终还是帮她吃掉了。
因为我想起以前在另一个任务中去餐厅吃饭,隔壁桌的一个年轻人曾说: “吃不完没关系,我帮你吃好了。”那男青年因此被他对面的女生夸奖“你真好”。于是我作出判断:作为―个“好青年”,我也应该和那个男生采取相同的行动。
我没有味觉,也不需要补充营养,对吃东西也不感兴趣,但我还是吃掉了两人份的香草烤鸡。
“被你发现了啊。”我苦笑。其实我已经是很小心翼翼地一小片―小片地从她盘子里夹肉了,但也许动作还是不够自然吧。
“第―次见面的男女,怎么可能分享盘子里的食物?”
听英一这么说,我猜测他莫非是在嫉妒我。真由子把菜让给我,恐怕让他不高兴了吧。要不然就是他实在是非常非常喜欢香草烤鸡这道菜。
“先别说这个,”我想到了些什么,指指厨房,“谁去尝尝那边剩下的那一点点红酒?这样就能知道酒里有没有毒了。先确认这―点吧。”
“如果真的有毒怎么办?”英一冷笑。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和人声: “我看到了。”大家一齐循声转过头去,却见田村聪江正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瘦骨嶙峋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头短发看上去也像是失去了水分,干枯了。她说: “当发现我丈夫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影从厨房后门消失了。”
4
田村聪江大概尚未完全从贫血中恢复过来,脚下有些摇摇晃晃。当她在沙发上坐好后,就继续梦呓似的反复喃喃自语: “我看到的。”稍后,她转头看着身后说: “早上,我丈夫倒在厨房里……”
当然,那里依然还躺着田村千夫的尸体。她倒吸一口气,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用力咬住牙关,强忍着不哭出来。“我正在摸丈夫的身体,突然看见厨房窗外有一个人影嗖地跑过。”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这样的话,那个人就是凶手吧?”真由子显然急于确定凶手。
“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娃娃脸厨师”注视着田村夫人的脸问道。
“很高,披着灰色的外套,头发很短,鼻子很挺。”
“只看了一眼,就能记得这么清楚啊!”权藤说话的腔调还像一个现役刑警。
“是的。”田村夫人用力点点头,“其实,他很像一个最近才认识的人。”
“谁?”权藤坐直身体。
“是一个销售医疗器具的业务员。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上个礼拜,他给人感觉很不错,大概三十五岁左右,最近―个星期,他每天都会来我们家诊所,说是姓蒲田。”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英一问。
“不知道。”田村聪江摇头, “他和我丈夫似乎很谈得来,可以说两个人都很喜欢红酒吧。”
“喜欢红酒!”英一抬高了声音,“那―大清早和田村先生一起喝酒的应该就是这家伙吧?”
权藤也轻轻点着头,似乎有点赞成这个说法,但依然有疑问: “但是这家伙又是如何穿过暴风雪到这里的,又会跑到哪里去呢?”
“莫非他现在还躲在这别墅里?”“娃娃脸厨师”说。
虽然他这只是随口一说,可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全都脸色煞自。“凶手还在屋里?”真由子说着伸手捂住了脸。
“去搜搜看。”英―站起身。
“搜?”我反问。
“去搜搜看那个姓蒲田的男人是不是还躲在这旅馆里,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伊坂幸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