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不免暗笑自己道:狐性多疑,恁的好笑。
行不多远,苏公猛然回头,直视那疯癫者,那疯癫者猛然一愣,稍加迟疑,早被苏公望得清楚。苏公醒悟:原来那疯癫者果然是假扮。那疯癫者见行迹败露,急忙扭身而去。苏公哪里肯放过,与苏仁追将上去。那疯癫者见势不妙,急急入得一小巷,待苏公、苏仁追来,早无那疯癫者身影,惟见地上有一张纸。苏仁过去拾将起来,交与苏公。苏公一看,却见纸上歪歪斜斜两个字:宋盛。
苏公、苏仁惊讶不已:这疯癫者果有来历!却不知是敌是友?纸上“宋盛”是何用意?
二人出了小巷,苏仁疑惑道:“莫非这厮有意告密,欲借老爷之手除去宋盛?”苏公思忖片刻,道:“仅凭此二字,难以说明甚么?”苏仁道:“莫非这厮本是去寻宋盛,无意间窥见老爷,不免胆怯,露了行迹,仓皇而逃,不料遗下这张纸。但不知他去寻宋盛,意欲何为?”苏公寻思道:“且不言这厮有意无意,我等当细细察勘宋盛与其子宋贤之。”
☆、第五章 怪诞命案(1)
正言语间,忽闻得有人呼唤,苏公、苏仁寻声望去,正是严微与东方清琪。严微上前,问道:“大人到哪里去了?令严微好生寻找。”苏公道:“不知严爷何事?”严微低声道:“此非言语之地,不如寻一家酒肆,且饮且说。”苏公点头。四人入得街前一家酒楼,酒保急忙来迎,引苏公四人上得楼阁,入一临窗阁内坐了。严微要些酒菜馔点,酒保唱声喏,退身出去,不多时,端得酒菜上桌。
酒过三巡,严微自怀中摸出一物,放置桌上,苏公、苏仁看去,乃是一个小布包。严微展开布包,内有一个小锦盒,开启盒来,却是一盒茶叶。苏公不觉一愣,细看那茶叶,惊道:“莫非是天竺龙井?”严微惊道:“大人好眼力!竟识得天竺龙井?”原来那杭州府盛产茶叶,尤以龙井为最,唐代茶圣陆羽赞誉道“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区”。龙井之中又以钱塘天竺寺、灵隐寺二寺为佳,苏公昔日在杭州时,曾与天竺寺长老非吾禅师素有往来,故常品此香茗。
东方清琪诧异不已,道:“杭州之茶甚多,往往托名龙井,真假难辨。又有同一株茶树,摘取时日不一、老新各异,皆名龙井。大人何以辨认得出来?”苏公笑道:“清琪所言甚是。所谓龙井者,有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而天竺龙井,每株摘取不过百十片,又经寺中茶僧精心炒制,其形平扁、光直,抚之有如处子肌肤。”东方清琪不由笑道:“分明是茶叶,怎的是处子肌肤?”严微笑道:“苏大人果是茶道高手,严微深信之。敢问大人,可知如何炒制此茶?”
苏公笑道:“退之先生道: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这天竺龙井虽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若无天竺茶僧精心炒制,亦无这般美妙。苏某为求一睹制茶前后,曾极力恳求非吾大师。无奈大师始终不肯,只得作罢。”东方清琪道:“大人与那老和尚素有交情,如此要求,他怎的不肯?”苏公叹道:“非吾大师道:‘炒制天竺龙井,前后有十大手法、十二道技艺,乃寺中机密,不可外泄。若大人执意要看,除非在天竺寺削发为僧,皈依佛门。’苏某怎肯去做那和尚,只得罢了。”严微道:“天竺寺有秘籍《天竺茶经》一卷,大人可知?”苏公一愣,点点头道:“这《天竺茶经》乃天竺寺数代制茶高手之心得,乃寺中秘不外传之宝典。却不知严爷何故问起?”
严微淡然一笑,道:“只因昨日逢得非吾大师弟子灵空,那灵空与严某素有往来,强行将我拖拉上山入寺,只道有紧要之事相求。百般无奈,严某只得随他入得天竺寺。灵空引我入禅房,见得非吾大师。非吾大师道:‘久闻飞天侠大名,今日得见,竟大出所料。’我道:‘何谓大出所料?’非吾大师道:‘市井传言,只道飞天侠三头六臂、百变模样。虽闻灵空言及,却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严大侠不过是一介书生。’我笑道:‘严某之名有如高山马桶,有污大师之耳。’非吾大师道:‘今请严大侠前来,实有一事相求。’我道:‘大师有言,只管道来。’非吾大师思忖片刻,便道出一桩怪事来。”
苏仁奇道:“是甚怪事?”苏公拈须不语,似有所思。严微道:“原来那天竺寺中《天竺茶经》失窃了。”苏公心中隐隐猜测出几分,但话经严微道出,仍然不免惊诧,问道:“怎的失窃?”严微道:“原来那《天竺茶经》藏匿于藏经阁中,秘不外传,惟得方丈非吾大师首肯,方可阅得。藏经阁阁主乃是非吾大师弟子灵悟,又有弟子灵行,他二人入寺二十余年,习得一身好武艺,静心修行,守护藏经阁十余年,从无半点纰漏。不想前两日那《天竺茶经》无端失窃了,窃贼手法甚为高妙,无甚犯案迹象。非吾大师甚为恼怒,责怪灵悟、灵行监守不力。”
苏仁不解,问道:“那藏经阁内经卷何止千百?那窃贼竟能瞒过他二人,寻得此卷,亦非容易之事。”苏公忽道:“苏仁所言有理。想必那窃贼早已知晓茶经一卷之所在。觅机入得藏经阁内,不曾费得丝毫周折,二僧一时疏忽大意,令其得手。如此之人,自是寺内僧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