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环视众人,道:“烦劳吴掌柜召集园中所有仆役,搜寻虞宇之登云靴。又告知众人,昨夜但有见得、闻听得异常者,速来报知徐大人。凡园内之人,未得知府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擅离自和园。”吴幽人唯喏,急急去了。徐君猷令徐溜并随从把守清诗斋,其余人等前往前堂。众人惶惶去了,只余下马踏月、苏仁二人。
苏公思忖道:“今细想来,那侧门乃是凶手开启,意欲伪造出门假象,迷惑我等。”马踏月连连点头,道:“令我等以为是鬼魅索命;便是不信鬼魅者,亦以为是外人潜入园内,杀人后自此门逃脱出去。”徐君猷连连点头,道:“这厮自侧门逃脱,令我等以为是鬼魅回娘娘庙去了。”苏公一愣,忽道:“既如此,我等再往娘娘庙一遭。”徐君猷惊恐道:“再往娘娘庙?”马踏月思忖道:“莫非苏大人以为那凶手在娘娘庙内,坐以待毙?若依苏大人言,凶手若在自和园中,又何必再去娘娘庙?”
苏公拈须思忖,道:“那厮伪作假象,自侧门出入,或许留下些线索来。”徐君猷连连摇头,道:“那厮或只是将门开启,实不曾出去一步。”苏公思忖半晌,道:“那凶手既欲借鬼魅之说,便要做出些唬人假象,令人惊恐,断然不会只是开门了事。”马踏月思忖道:“便如虞大人脖下白绫,分明是假鬼魅之说。”苏公点头道:“正是。”徐君猷思忖道:“徐某以为,倒不如盗去其银两,伪做成入室偷盗杀人。”
苏公拈须看左右,思忖道:“我等昨夜皆睡在这清诗斋,竟未闻得丝毫声响,且虞大人这间厢房靠南,乃是第二间,不知这第一间厢房是何人歇息?”马踏月道:“似是祝公子。”苏公疑惑道:“不知他可曾闻听得异常声响?少时要细细问他。”苏公又问及第三、第四间,徐君猷道第三间是他,第四间乃是江云、第五间是竺露。苏公知晓,对面北厢房各间便是马踏月、苏公、齐礼信并几位随从。
苏公淡然道:“马将军昨夜做些甚事?”徐君猷一愣,把眼望苏公,疑道:“苏兄疑心马将军?”苏公不语。马踏月淡然一笑,道:“苏大人方才言,我等皆有嫌疑,便是徐大人亦不例外。”徐君猷一愣,反问道:“我为何要谋害虞大人?”苏公淡然道:“虞大人初来黄州,闻大人曾言,乃为鄂黄公事,与其往来者,唯徐大人也。”徐君猷闻听,驳道:“那他还身携一封信函,亲手交与了苏兄,苏兄岂非亦有干系?”苏公叹道:“我等果然脱不了干系。”
正言语间,苏仁忽见得清诗斋园门口探出一个人头来,形迹可疑,遂低声告知苏公。苏公转头望去,那人并不躲闪,依然张望。徐君猷亦望见此人,疑道:“这厮是何人?”马踏月正欲上前质问,却见那人闪出身来,反奔将过来。近得前来,那厮先施一礼,怯怯道:“小人有事禀告大人。”苏公看那厮,乃是吴宅家仆,昨日曾见过此人。徐君猷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来报?”那家仆哆嗦道:“小人吴三,乃是此园家人。小人昨夜巡园,曾见得……见得……”
徐君猷见吴三结结巴巴,神色惊恐,淡然笑道:“且慢慢道来,休要害怕。”那吴三连连点头,但依然有些胆怯道:“小人亲眼见得那鬼魂开了侧门,出园去了!”马踏月惊道:“你可曾看得清楚?”那吴三道:“小人焉敢欺蒙大人,那时刻,小人自前院巡来,忽闻得吱呀一声,似是开门声,小人好奇,借着月色,明明见得一人。小人唬得半死,待揉眼再看,那鬼魂便不见了。”苏公问道:“你可曾跟将过去?”那吴三拨浪鼓一般摇头道:“小人吓得几将尿了裤子,哪敢上前一步。待闻得有大人死了,小人方才明白,定是昨夜那鬼魂索了性命。”苏公拈须思忖道:“你且细想,那刻是甚时辰?”吴三思索道:“约莫亥牌时分。”苏公道:“那鬼魂是何模样?”吴三回想道:“那时月色颇暗,小人只见得黑乎乎一人,不曾看得清楚。”苏公点点头,问道:“可曾辨出男女?”吴三思忖道:“小人不敢断言,似是男子。”
苏公谢过吴三,令他休要与他人言语此事,便是吴幽人问及,亦不可相告。吴三唯喏,匆匆去了。徐君猷惊叹道:“果如苏兄所料,那厮出得园去了。”苏公急欲往园外勘察,徐君猷、马踏月同往。四人出了清诗斋,经过水塘,自侧门出了自和园。苏公在前,细细察看,并无可疑痕迹。四人入得树林,依林中道路前行。行了一两百步,苏公忽然止住脚步,惊道:“你等且看。”徐君猷三人皆来看,却见一侧数蔟荆棘,乱棘中赫然有一条白色头巾。
☆、第二章 鬼魅疑踪(3)
苏公俯下身来,细细察看荆棘,道:“昨夜曾有人跌倒在此乱棘之中,此处有压倒痕迹,兀自折断数枝。”徐君猷望着那尖锐棘刺,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苏公伸手去取那头巾,那头巾被棘刺钩住,用力方才扯将下来。苏公将那头巾置于掌上,喃喃道:“这头巾乃是上等丝缎,似曾见过。”徐君猷上前来看,疑惑道:“莫非是……”马踏月问道:“是何人头巾?”徐君猷止言,望着苏公。苏公淡然一笑,并不言语。马踏月见二人不愿言出,亦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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