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笑道:“便是那假银锭。”徐君猷闻听,猛然醒悟,拍着脑门,道:“我竟未想起此物。端的是件杀人凶器。”苏公又道:“行凶情形或是这般:握假银锭的凶手先行砸昏了葛中区,以免他呼叫,而后持弓弩的凶手对着葛中区胸口,施放两箭,杀死了葛中区;也或是一人先用假银锭迷惑葛中区,又与他言语,另一人趁其不备,突然放箭射死了葛中区。先前那人唯恐葛中区不死,又拿过假银锭,兀自猛击他的头颅。”徐君猷点点头,道:“如此推想,唯有铁双夫妇最为可疑。”
二人推论一番,那铁双进得二堂,上前施礼见过徐君猷,徐君猷客气道:“铁员外,且坐。”铁双谢过,撩起衣袍,凛然坐下。徐君猷打量铁双,正襟危坐,龙骧虎视,果然气宇不凡,不由淡然一笑,道:“铁员外,本府问你,昨夜葛中区遇害之时,你身在何处?”铁双淡然一笑,拱手道:“回禀大人,昨夜小人与内人两个,先在春水堂与众诗友相聚,而后到得花园闲言。”徐君猷冷笑道:“有人见得你夫妇二人身在葛中区房中,可有此事?”
铁双故作惊讶,面有愠色道:“何人信口雌黄,陷害小人夫妇两个?”徐君猷淡然一笑,道:“昨日桃花林中,铁员外与葛中区在言语甚么?”铁双闻听,脸色顿变,哑口无言。徐君猷冷笑道:“你挥拳将葛中区打倒在地,一脚踩上,道:你这腌脏泼皮,若再敢纠缠,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铁员外,本府所言,可是原话?”铁双闻听,颇有些慌恐,满脸疑惑,不知徐君猷怎的知晓。
徐君猷又道:“那葛中区急忙求饶,只道:铁员外休要动怒,葛某不过是在这里欣赏桃花,焉敢有何造次。你道:若惹得铁某性起,一刀便搠你这狗命。那葛中区再三求饶,你方才放过他。待到夜间,葛中区便被杀了。世间竟有这等巧合之事?”
铁双忽冷笑一声,道:“徐大人果然厉害。小人若要杀他,何不在桃林中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又何必待到夜间下手?”徐君猷冷笑道:“那时刻是白日,人多眼杂,故而你未敢下手。”铁双冷笑,摇摇头。苏公淡然道:“或是那葛中区复又来纠缠万夫人?”铁双闻听,脸色一变,惊讶又恨恨道:“苏大人你……”言语又嘎然而止。
苏公淡然笑道:“铁员外定是想说:苏大人你怎生知晓?”铁双欲言又止。苏公叹道:“昨日葛中区到来,他见得尊夫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甚是暧昧。而铁员外眼光却甚是凶狠。苏某猜想,葛中区与你夫妇二人定有甚么瓜葛。”
铁双闻听,幽然叹息道:“事已至此,铁某也不再隐瞒,那葛中区确是铁某所杀。”苏公捋须叹息。徐君猷闻听,颇有些愕然,只当铁双会百般抵赖,不曾料想他竟一口承认了,急忙追问前后。铁双咬牙切齿,尤未解恨,道:“不瞒大人,内人本是鄂州城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只因家道中落,落入娼门,倚门卖笑,那葛中区曾多次嫖宿,故而相识。前年,铁某到鄂州访友,巧遇得内人,发觉他为人善良,又颇有才气,身世尤为可怜,便出钱赎他出了娼门,纳了小妾,外人甚少知晓他的身世。去年,拙荆过世,铁某便立他做了正房。不想年前一日无意间遇着了葛中区,这厮认出内人来,便来纠缠。铁某好言相求,与这厮十两银子,无奈这厮阴险至极,出尔反尔,变本加利,竟索要银子百两。铁某甚是恼怒,于是威逼恐吓于他,令他罢手,这厮口中答应,不想待到昨夜,复又威胁内人,若不给钱,便要将内人身世告知于众。铁某恼怒至极,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厮。”
徐君猷闻听,叹息道:“不想铁员外也是性情中人。”苏公问道:“铁员外如何将那葛中区谋害?”铁双望了一眼苏公,道:“昨夜,小人见葛中区离开了春水堂,便跟随出来,取来弓弩,赶到烟月园葛中区房中,那葛中区见得我来,有些惊恐,只当我又要打他。我一手将弓弩藏在身后,道:只要往后不再纠缠梨春,我与他百两银子。那葛中区闻听,颇有些高兴。趁他不备,我猛然将弓弩对准他的胸口,当即射死这厮。待他死后,我出了厢房,将弓弩抛在花草丛中。”
徐君猷听罢,摇摇头,叹道:“凶手只你一人?”铁双点点头,道:“铁某所言,句句是实,绝不敢欺蒙大人。自古道:杀人偿命。铁某甘愿受死,望大人休要再追查下去了。”徐君猷一愣,把眼望苏公。苏公心领神会,心中叹息:铁双此举分明是在保护夫人万犁春,徐大人心中明白,隐有怜悯之心。
☆、第五章 谁是真凶(2)
铁双霍然站起,淡然一笑,道:“铁某多谢大人成全。”徐君猷无奈,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忽自二堂门口闪出一人,扑将上来,跪倒在地,道:“大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徐君猷、苏公急忙看去,却是一个女子,正是铁双夫人万梨春。铁双见得,急忙近前,抓住他的臂膀,凄然道:“娘子休要多言,我已向徐大人说得清楚。”那万梨春哭泣道:“老爷,是妾身不好,害了老爷。”言罢,推开铁双,上前爬了数步,近得徐君猷跟前,磕头道:“大人,小女子才是杀死葛中区的凶手,此事与我家老爷并无干系,恳请大人明断。”铁双见状,急忙上前,道:“大人休信他言,那葛中区是铁某所杀。”徐君猷一愣,不想他夫妇二人竟抢做凶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