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絮淡然一笑,道:“苏大人神魂飞越、天马行空,可谓绝妙之至,只可惜错了一桩事。”苏公淡然笑道:“何事?”欧阳飞絮叹道:“我便是道出,恐大人也不肯相信。”苏公问道:“你且道来。”欧阳飞絮幽然道:“其实我二人赶到烟月园时,那葛中区已经被人杀了!”苏公闻听,顿时目瞪口呆。众人也如坠云雾,不知所以。
徐君猷霍然而立,狐疑道:“葛中区已被人杀了?怎的可能?”苏公回过神来,拈须思忖,疑惑道:“欧阳掌柜且慢慢道来。”欧阳飞絮点点头,道:“我与远素会了面,远素道:葛中区刚刚入得园去了。我二人便直奔厢房,只见葛中区那房闭着门,窗格兀自透出烛光,方到得廊下,忽然闻得房内一声惨叫,唬得我二人一惊,不知房中出了何事。”苏公惊道:“可是葛中区的叫声?”
远素叹息道:“贫尼急忙推开门,探头望去,借着烛光,只见得葛中区倒在案桌旁,正痛苦呻呤,胸前兀自插着两支箭尾,他见得是我,也甚感惊诧,满是恼恨,喃喃道:你好歹毒,竟要杀我灭口?贫尼见得这般情形,甚是惊讶,环视房中,并未见得他人。”
苏公满脸疑惑,问道:“房中并无他人?”欧阳飞絮叹息道:“我二人在廊下闻听惨叫声,急忙推门进去,却未见得任何人。”徐君猷疑惑道:“那究竟是何人杀了葛中区?”叶来风猜测道:“莫不是葛中区自杀?”
苏公连连摇头,道:“这等势利小人,焉会自杀?即便自杀,怎的会使用弓弩?又是何人将弓弩抛在园门口花草丛中?必是凶手所为!或是那凶手藏匿在某处,暗中放箭射杀葛中区。想必那葛中区也未见得凶手面目,此时刻,恰巧远素大师推门进来,故而将远素误认作成凶手。”
欧阳飞絮疑惑道:“那室内颇为简陋,凶手能藏匿何处?小人夜曾留意,室内并无他人。”苏公问道:“你二人可曾留意临江那扇窗页?是开启还是关闭?”欧阳飞絮回想道:“端是开启的。”远素回想后,连连点头。苏公淡然一笑,道:“花相公也曾告似苏某,那窗扇是开启的.如此说来,那凶手并未在房中,而是在窗外射杀了葛中区。”徐君猷闻听,点头道:“那时刻,窗外黑暗,葛中区一时难以看清凶手面目。”
苏公又问道:“那时刻,你二人可曾留意地上有一颗银锭?”欧阳飞絮点点头,道:“小人看得清楚,不过,那银锭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案桌上。”苏公一愣,疑道:“在案桌上?”欧阳飞絮、远素皆点头。
苏公环视众人,问道:“你等何人曾动过那银锭?”相关人等都摇头。徐君猷奇道:“那银锭怎的无端到了地上?”苏公逐一看那叶来风、花冕、曾识、铁双等人,问道:“你等可曾记得,那银锭是在案桌之上,还是在地上?”花冕、曾识思忖片刻,摇摇头,只道不曾留意,叶来风、铁双思忖后,只道见得银锭在案桌上。
苏公淡然一笑,道:“有一桩事情值得推敲,昨夜,你等前往谋杀葛中区时,他房中亮着烛火;但到得子牌时分,曾相公、花相公、欧阳掌柜对弈回来,见得那房门半开,房中却黑乎乎。但约莫丑牌时分,邵闻先生回房歇息时,却见得葛中区房中兀自又亮着烛火。”众人疑惑,把把眼望邵闻,邵闻一愣,茫然点点头,道:“邵某看得清楚,确有光亮。”
苏公淡然一笑,自袖内摸出两块蜡块,示与众人看,道:“这两块蜡,一块是烛台上的残余,另一块是窗外拾得,细细察看,蜡中兀自有少许棉芯,可以推想,这是两支蜡烛。”叶来风疑惑道:“两支蜡烛有何干系?”
苏公幽然道:“可以推想,那凶手射杀葛中区后,并不曾离开,他尚躲藏在屋后,未曾料想你等一个接一个前来,凶手无奈,只得暂且隐蔽。待到了亥子时分,葛中区房中烛台蜡烛已然燃尽,室内顿时漆黑一片,此时刻,曾、花、欧阳三人回来。待你三人入房歇息后,那凶手复又回来,潜入葛中区房中,他兀自又点燃了一支蜡烛,他将先前烛台上的残蜡抠出,抛出窗外,而后闭合了窗扇。凶手拿过银锭,或用布料包裹,兀自在葛中区头颅上猛砸数下。”
徐君猷奇道:“凶手为何要砸他头颅?”苏公思忖道:“凶手或是疑心葛中区未死,故而砸他头颅;或是那凶手甚是痛恨葛中区,便是死了,也要砸他数下,方解心头之恨。”邵闻疑惑道:“凶手为何将银锭放置在案桌上?”苏公淡然一笑,道:“这便是凶手的诡计,银锭乃是诱饵,置在案桌上,待葛中区回得房来,点燃蜡烛,见得案桌上一颗银锭,分外欢喜,便近得案桌,伸手去拿。此时刻,葛中区身子正对着窗外凶手的弓弩!”众人闻听,惊叹不已。
欧阳飞絮叹道:“我若是那凶手,便不再回来,竟留下这多线索与苏大人。”苏公淡然一笑,道:“你若是凶手,你不得不回来。”欧阳飞絮闻听,甚是疑惑,把眼望苏公,问道:“那凶手为何回来?”苏公叹道:“只因凶手要拿一件物什。”众人益发疑惑。祝良夜惊诧道:“拿甚么物什?”苏公环视众人,淡然道:“苏某勘验尸首时,发觉葛中区衣裳有些零乱,分明是有人动过。”徐君猷思忖道:“那凶手以为葛中区将此物藏在身上,故而搜他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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